暴雨砸在桐油毡布上，炸出千万点鼓响。刀疤九扯紧缰绳，苗疆特制的铁木车辕在泥浆里犁出深沟。
还有三十里到野狐驿！他冲身后车队吼，喉间蠕动却不见张口，脖子上的蝎形银坠甩出残影岩摩，管好你的蛇笼！
车厢缝隙渗出青鳞反光，苍老的嗤笑混着蛇信嘶嘶声。
竹帘掀起半角，岩摩枯枝似的手指捏着条碧眼蝮蛇，这趟收的蛇胆成色差，祭司大人怪罪...
砰！
一道惊雷闪过，头马突然人立而起，还未来得及引起马车动乱，刀疤九肌肉粗壮的手臂刚放上马臀，受了惊的马居然就安静了下来。
刀疤九的弯刀劈开雨幕，道路中央躺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岩摩的蛇杖挑开残帘，看着那个“尸体”的手腕。中原人逃难都戴这般好玉？
刀疤九跳下车，抹了把脸上雨水，用刀扒拉那个小小的尸体。
岩摩拿着蛇杖走下马车，碧眼蝮蛇昂首吐信。
让开！岩摩的蛇杖刺向女孩心口。
杖头青鳞蛊虫刚触及皮肤，碧眼蝮蛇突然暴起反噬，毒牙深深楔入主人手背。
嘶——岩摩甩开蛇尸，仿佛没有什么影响，浑浊瞳孔缩成针尖，碧鳞认主...这小崽子不一般？
刀疤九的弯刀已挑开女孩衣襟。锁骨下火焰胎记被雨水冲刷得猩红刺目，与他腰间暗藏的青铜令牌上纹路分毫不差——那是妹妹在临死前偷塞给他的林家暗卫令。
岩摩的蛇杖悄无声息抵住女孩太阳穴：送到祭司跟前炼成蛊鼎，抵得上一万颗蛇胆。
滚！刀疤九的刀猛然袭向岩摩，岩摩用蛇杖抵挡。然而刀疤九刀上有黑色粉末溢出，毒粉混着雨水糊向岩摩。
老人踉跄后退时，刀疤九的刀刃擦着岩摩耳畔划过，削下半片枯叶状的耳坠。那浸过蛇毒的银叶子坠入泥水，滋滋蒸起青烟.
养不熟的狼崽子！岩摩后仰避开带着毒液的刀，蛇杖尾端突然喷出紫雾。刀疤九旋身将女孩护在披风下，腥风卷着雾霭擦过后背，皮质肩甲瞬间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后面车队里被黑布盖着的铁笼突然剧烈抖动，刀疤九和岩摩都停手看向了笼子。
装着药材的黑布被利爪撕开，露出半张溃烂的人脸！她脖颈套着刻满咒文的铁枷，溃烂的指尖正拼命指向女孩怀中的碎玉。
果然藏着好东西......岩摩抹去手背蛇毒，溃烂的皮肉下钻出百足蛊虫，林家丫头可比这些药奴值钱多了！
刀疤九的瞳孔收缩，他想起妹妹被拖进炼蛊窟那夜。
暴雨冲开女孩紧握的掌心，半枚染血的东珠滚落泥地。岩摩的蛇杖像是被无形力量牵引，猛地扎向那颗珠子。
刀疤九也在此时出刀迎向蛇杖。
叮——
弯刀与蛇杖相撞的刹那，东珠突然爆开。
漫天荧光中浮现出半幅水脉图，苗疆十八峒的禁地标识赫然在目。
刀疤九的青铜令牌发烫，妹妹被剜去眼珠前嘶吼的遗言在雷声中炸响：九哥...圣泉底下...三十万冤魂......
岩摩的狂笑淹没在雨幕里。他撕开衣袖，枯瘦手臂上浮现与水脉图纹路相同的刺青：大祭司等这天等了十年！
蛇杖重重顿地，铁笼里的药奴们突然发出非人嚎叫，该炼成弑龙蛊了！
刀疤九的弯刀突然飞向马车，斩断马车缰绳。
受惊的马匹带着铁笼冲向悬崖，他趁机挟起女孩向远处掠去。
岩摩的蛊虫群在身后聚成巨蟒形态，却忌惮着女孩颈间突然发光的火焰胎记——那印记正将雨水蒸成血雾，在空中凝成古老的苗文焚。
刀疤九扯断蝎形银坠塞进女孩口中。坠心的蛊卵遇血即化，她锁骨下的胎记骤然灼亮。崖底传来铁笼坠毁的轰鸣，混着岩摩癫狂的诅咒。
林昭在剧痛中睁开一线眼瞳。刀疤九后颈渗血，与记忆里母亲咽气前的唇语重叠成咒——活下去，哪怕化成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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