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季明远移开视线，只是在想，如果我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山本的性格，那还可能改变了什么？
比如？
比如淞沪会战的结局，南京的命运......季明远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整个战争的走向。
安娜沉默片刻，突然握住他的手：那就去改变吧，季明远。用你的能力和知识。如果代价是你的时间排斥，那我们就在那之前赢得这场战争。
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季明远感到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或许教授的理论是错的，或许时间能够承受更大的改变...
第二天傍晚，季明远站在穿衣镜前，几乎认不出自己。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完美合身，真丝领带和锃亮的皮鞋让他看起来完全是个富商模样。只有口袋里的怀表和内袋隐藏的手枪提醒着他的真实身份。
不错嘛。安娜出现在镜中。她一袭宝蓝色晚礼服，珍珠项链衬得肌肤如雪，唇上的暗红色口红让平时英气十足的面容多了几分妩媚。季明远一时看呆了。
怎么，不认识了？安娜转了个圈，裙摆如水波荡漾。
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
女性化？安娜轻笑，特工训练包括伪装，记得吗？今晚我是你痴迷日本文化的妻子，别露馅了。
她贴近季明远，替他调整领带，低声说：记住，领事馆内每个角落都可能有监听设备。只有在我提到京都的樱花时，才是真正重要的信息。
季明远点头，突然注意到安娜颈后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这是......
两年前在东北留下的。安娜轻描淡写地说，差点要了我的命。走吧，车在等了。
日本总领事馆灯火通明，门前停满了豪华轿车。持枪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严格检查每位客人的请柬。季明远感到怀表在胸袋中微微发烫，仿佛在警告他危险临近。
别紧张。安娜挽住他的手臂，低声说，想象你真的是个只关心生意的商人。
检查出乎意料地顺利。进入大厅后，季明远被眼前的奢华震撼了——水晶吊灯下，穿着和服的女侍穿梭其间，端着香槟和精致的日式点心。西装笔挺的日本军官和盛装的各国外交官交谈甚欢，仿佛外面的战争是另一个世界。
山本一郎在九点钟方向。安娜假装为他整理领带，低声道，穿深蓝色西装，正在和那个德国人交谈。
季明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山本——或者说松本健一，比他想象中更年轻，但左眉上那道疤痕与历史照片中一模一样。他身边的德国人正是照片上的布鲁诺·沃尔夫，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
我去接近他们。安娜递给他一杯香槟，你注意观察四周，特别是那个德国人的戒指。
季明远点头，看着安娜优雅地走向山本一群人。他刚想跟上去，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左手再次开始透明化！他急忙躲到一根柱子后，喝了一大口香槟掩饰自己的惊慌。
稳住......他对自己说，握紧怀表。透明化逐渐停止，但这次恢复得比之前更慢了。
李先生？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季明远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和服的日本女子正对他微笑，山本先生请您过去一叙。
季明远心跳加速。计划比预期的顺利，但这反而让他不安。穿过大厅时，他注意到角落里几个穿西装的日本人正暗中观察着全场，手始终放在靠近腰间的位置——显然是便衣特务。
安娜已经成功融入了山本的小圈子，正用流利的日语与一个日本商人交谈。看到季明远过来，她眼睛一亮：亲爱的，这位是山本先生，领事馆的武官助理。山本先生，这是我丈夫李明远。
久仰大名。山本鞠躬，英语几乎没有口音，听说您的公司专营精密仪器？
季明远回礼，暗自庆幸自己恶补了1930年代的贸易知识：主要是医疗设备和光学仪器。香港是个自由港，很多德国最新技术都通过我们进入亚洲市场。
他注意到山本身边的德国人沃尔夫听到这句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那枚奇怪的戒指。
沃尔夫先生正好对光学仪器很有研究。山本微笑着说，他在德国蔡司公司工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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