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漆黑粘稠的意志,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活物,不再是单纯的精神压迫,而是化为实质化的、带着腐朽星辰恶臭的墨汁,疯狂地向内坍缩、扭曲,随即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向着艾尔屏障的四壁,向着屏障内的一切,包括赵启明、若离、苏婉,发动了无差别的、毁灭性的冲击!
空间发出了刺耳的哀嚎,不再是简单的震荡,而是像脆弱的玻璃般开始崩裂、重组,又在下一瞬被更强的力量扭曲、挤压。空气变得比铅还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沙砾和毒气,肺叶传来灼痛,喉咙里涌上腥咸。光线被那膨胀的黑暗彻底吞噬,仅剩艾尔屏障边缘勉强维系的一丝微光,也在剧烈颤抖,随时可能熄灭。屏障的内壁,那些曾被若离胸口∞符号力量净化过的暗影和扭曲,在神明更加狂暴的力量下,以更快的速度重新浮现,蠕动,像是某种恶心的霉菌在疯狂蔓延。
赵启明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正在绞紧的巨大拳头里。五脏六腑被无形的力量挤压,仿佛要从口鼻中喷涌而出。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是它们在巨大的压力下弯曲、断裂、错位的呻吟。皮肤不再是简单的刺痛,而是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肉下钻爬撕咬,带来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剧痛。血液在血管中变得滞涩,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沉重而迟钝,像是卡在泥沼里的鼓点。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早已被咬烂,血沫混合着唾液从嘴角流下,染红了他破烂的衣襟和下巴。剧痛让他的身体无法自控地痉挛,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非人的嘶吼,那是濒死野兽的哀鸣,也是人类意志在绝境中最后的抗争。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蜷缩得更紧,用自己残破的后背、肩膀、甚至头颅,死死地护住怀中的若离和苏婉。
苏婉的身体在他怀里是如此的轻,轻得像一片即将被风吹散的羽毛。她的气息微弱到若有若无,几乎感知不到她的生命迹象,只有那冰冷的重量和若离身上传来的微弱颤抖,提醒着他她们的存在。她的牺牲,若离那石破天惊却短暂的反击,都未能阻止这尊暴怒的神明。绝望像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这一次,浪头更高,水流更急,似乎真的再无任何挣扎的余地。
意识在黑暗的边缘徘徊,深渊在他耳边低语,诱惑他放弃这无谓的痛苦和抵抗。视野变得模糊,只剩下那浓稠的黑暗和耳边高亢的耳鸣。但他不能放弃。怀里的重量,是他的责任,是他在这崩塌世界中仅存的意义。
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的终末瞬间,他的目光,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疑问和期待,穿透了模糊的视野,投向了艾尔屏障之外。那个高维的存在,依旧悬浮在那里,如同一个超脱的观众,冷漠地观察着这场发生在祂“剧场”里的悲剧。
“……艾尔……”
无声的呼唤,带着凡人在神祇面前的渺小与绝望,也带着一丝对这场“游戏”规则的质问。
如果这场“戏”还想继续下去……
如果若离胸口那能让神明都感到忌惮的“种子”,真的如此“有趣”……
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在赵启明的意识即将彻底坠入黑暗的那一刻,艾尔,那个一直冷漠旁观着一切的高维存在,终于有了回应。
祂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悬浮在屏障之外的身躯,仿佛只是微微一顿。然而,一股难以形容的波动,并非能量,并非意志,而是某种更深邃、更根本的东西,如同从艾尔存在的根基中被剥离出来一般,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是一种纯粹的“牺牲”,一种对自身“神性”或“存在”的巨大损耗。它没有化为耀眼的光芒,也没有引发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带着一种无可逆转的、如同真理被改写般的沉重感。
这股牺牲的神力,没有去加固屏障,也没有直接攻击堕落神明膨胀的意志实体。它以一种赵启明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渗透进了屏障内部,但它的目标并非屏障,而是那股狂暴的、意图毁灭一切的神明力量的“根源”或“定义”本身。
这感觉就像是,艾尔在用自身高维的“存在”,去“修正”或“定义”堕落神明此刻爆发力量的“逻辑”或“规则”。祂不是在对抗力量的“量”,而是在干预力量的“质”和“生效方式”。
代价是巨大的。赵启明在模糊的感知中,“看”到艾尔悬浮的身影,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黯淡,轮廓不再那么清晰,甚至隐约有了某种碎裂的错觉。那不是受伤,而更像是一种……剥离,一种自我的损耗。
这股以艾尔自身存在为代价的力量,如同冰冷的逆流,灌入了堕落神明沸腾狂暴的洪流之中。
“不——!这不可能——!”
堕落神明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惊骇和愤怒的尖啸。这尖啸不再是纯粹的意志碾压,而是混合了某种高维的、无法理解的痛苦和错乱。
祂那膨胀扭曲、意图摧毁一切的漆黑意志,在接触到艾尔牺牲的神力时,就像是被泼了冰水般,猛地为之一滞。那种摧枯拉朽的势头被硬生生地遏制住,狂暴的洪流开始出现不协调的震荡,力量的结构出现了肉眼不可见的衰减和瓦解。
这不是击败,更像是……让其失真,让其“不再是它本应是的样子”。
艾尔的屏障,原本在神明狂暴力量下濒临破碎,此刻竟然奇迹般地获得了片刻的喘息。内壁蠕动的暗影收缩了一些,扭曲的空间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至少不再以那种恐怖的速度恶化。
作用于赵启明身上的、那股令人绝望的挤压和撕扯感,也随之骤然一松。不是完全消失,但那股致命的压力,如同被削去了大半,从濒死边缘拉回了一线生机。
赵启明的身体依然残破,剧痛依然存在,但他不再是那个被彻底碾压、只能等死的沙砾。他能感觉到滞涩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迟钝的心跳恢复了一丝活力,肺叶虽然还在灼痛,但至少能吸入一丝空气。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混合着鲜血和唾沫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刀割般的痛苦,却也带来了活着的真实感。他颤抖着,用残存的力气支撑着身体,确保怀中的若离和苏婉没有被压到。
他知道,危机远未解除。堕落神明并未被击退,祂只是被艾尔以巨大代价强行干预了力量的爆发。那股衰减和瓦解的感觉,只是暂时的。神明的意志依然存在,贪婪和怒火并未熄灭。
艾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以一种凡人难以想象的方式干预了这场高维的较量。祂不是在保护赵启明,也不是在拯救若离,祂只是在确保这场“游戏”不会以一种过于简单粗暴的方式结束,确保祂看重的“种子”还有“开花”的机会,确保祂能观察到更多“有趣”的发展。
但这巨大的牺牲,确实为赵启明,为屏障内的众人,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用艾尔的神力换来的喘息之机。
也为接下来,凡人如何在神祇力量的余波中挣扎求生,创造了必要的前提。
赵启明咬紧牙关,强撑着因剧痛和虚弱而颤抖的身体,目光扫过怀中气息微弱的若离和苏婉,又看向屏障之外那个似乎变得有些虚幻的艾尔。
这场“戏”,艾尔用自己的“存在”续上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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