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瑶的手指轻轻抚过褪色的雕花门框,木质纹理间沉淀着经年的烟火气。她抬头望向旺铺招租的匾额,檐角铜铃在秋风中发出细碎声响,恍惚间竟与二十一世纪商业街的电子提示音重叠。
姑娘还是另寻他处吧。绸缎庄掌柜捏着山羊须,浑浊眼珠扫过她腰间御赐玉佩,这铺面三日前已被钱会长定下了。
她故意将玉佩穗子甩得叮当响,果然见对方瞳孔猛地收缩。这些日子早把宫廷那套察言观色学了个通透,此刻学着贵妃抚鬓角的姿势轻笑:巧了,小女子正要去拜会钱会长。
穿过青石板铺就的长街时,潘瑶不动声色观察着两侧商铺。当看到第三家挂着钱记匾额的米铺,终于确定这小镇的商业命脉早被垄断。转角处几个短打汉子看似闲谈,实则在她经过时齐齐噤声,腰间鼓囊处隐约露出短棍形状。
钱府朱漆大门前,她特意将圣旨匣子换到左手。果然在叩门环时,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且慢!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腰间玉带扣竟是鎏金算盘造型,姑娘要租西街铺面?
潘瑶转身的瞬间,袖中薄荷香囊悄然落地。这是她在太医院学的小把戏——清冽香气最能提神醒脑。钱会长消息当真灵通。她瞥见对方鼻翼翕动,唇角微扬,只是不知这圣旨...故意将匣子掀开半寸,明黄卷轴上的龙纹在阳光下闪过金光。
钱掌柜额角渗出细汗,却仍挺直腰板:天子脚下自有王法,姑娘要开店,需得按商会的规矩来。他击掌三声,立即有小厮捧来足有半尺厚的账本,每月例银二十两,货品定价需报备,戌时前必须打烊
若我说不呢?潘瑶突然打断,葱白指尖点在最新那页账目上。穿越前做审计养成的职业病让她瞬间捕捉到异常——米价波动曲线与粮税记录完全对不上。
围观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五个彪形大汉推开百姓,为首者脸上横疤随着狞笑扭曲: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做甚学男人家做生意?腥臭酒气扑面而来,蒲扇大的手掌眼看要拍上她肩头。
潘瑶不退反进,绣鞋精准踩中对方足尖涌泉穴,趁壮汉吃痛弯腰时,拔下银簪抵住他喉结:这位大哥肝火旺盛,该喝点菊花茶降降火。簪头在阳光下泛着幽蓝——昨夜用乌头汁浸泡过的。
郑凛就是在此时出现的。玄色披风挟着秋露寒意,玉冠束起的发丝间还沾着星点桂花瓣。潘瑶余光瞥见他腰间软剑绷直三寸,却故意扬声:王爷来得正好,这位大哥说要教我做生意呢。
三日后开张时,潘瑶将现代橱窗概念玩得出神入化。王工匠按她画的图纸做出旋转展架,错落摆着改良版汉服娃娃——用细纱代替曲裾,缀以琉璃珠作步摇。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绡纱,整条街的妇孺都围在店前惊叹。
诸位请看。她举起自制的铁皮喇叭,声音清越如凤鸣,今日前十位顾客,可获赠限量版十二花神签。鎏金卡片上是她熬夜绘制的Q版仙子,背面用拼音写着现代美容小贴士。
人群突然被马鞭破空声惊散。张恶霸骑着枣红马横冲直撞,身后喽啰抬着蒙黑布的笼子。潘姑娘大喜啊!他甩鞭卷向橱窗,哥哥特来送贺礼!
黑布掀开的瞬间,潘瑶瞳孔骤缩。笼中不是预想的毒蛇猛兽,而是个浑身鞭痕的少女。更可怕的是那泛着青紫的面容——分明是瘟疫症状!
这丫头从南边逃荒来的。张恶霸咧开黄牙,听说姑娘仁善,定会好生照料...话音未落,潘瑶已抄起门边支窗的木棍。杠杆原理作用下,整桶石灰粉精准泼向笼子,同时厉喝:都退开三丈!王叔,速取烧酒与艾草!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郑凛的暗卫已封锁街道两端。潘瑶用绢帕裹住口鼻,现代防疫知识在脑中飞速运转。当她用竹夹掀开少女衣领时,突然愣住——那些溃烂竟是用鱼胶与胭脂伪造的。
姑娘真是...妙手仁心啊。倚在门框上的郑凛抚掌轻笑,指尖却捏着枚带毒的梭镖,正是方才从暗处射向潘瑶后心的那枚。他玄色靴底,缓缓洇开一滩紫黑血渍。
暮色降临时,潘瑶正在后院试验新到货的磁石。忽然听到前堂传来瓷器碎裂声,赶去只见苏小妹跌坐在满地瓷片中,梨花带雨地指着展架:潘姐姐为何推我?就算你气恼郑公子常来...
妹妹这招我见多了。潘瑶突然抓起她手腕,亮出指缝藏着的瓷片,故意划破嫁衣诬陷对食宫女,往胭脂盒里掺鹤顶红——需要我继续说你在宫中的手段吗?
苏小妹脸色煞白如纸。她当然不知道,潘瑶昨夜整理贵妃赏赐时,恰巧发现箱底压着本泛黄的《掖庭秘录》。
打烊后,潘瑶在月下清点银钱。当数到第三遍还是多出五两碎银时,终于发现窗棂上嵌着的翡翠扳指。正要掷还,忽然嗅到风中飘来铁锈味——不是血,是矿砂特有的腥气。
更深露重时,她摸到后巷堆着的石炭,指尖搓开碎末在灯下细看。晶体折射出诡异蓝光,这分明是...铀矿石!
突然,二楼传来重物坠地声。潘瑶握紧簪子冲上去,只见李书生瘫在翻倒的书架间,手中还攥着半本《堪舆志》。他脖颈处紫黑指痕触目惊心,嘶声挤出最后遗言:快逃...矿洞...
窗外梧桐树上,半片染血的衣角随风飘落。看纹样,竟是日间那些商会护卫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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