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块燃烧的火焰突然凝固,化作一条火线沿着井壁攀升,照亮了林夏从未见过的景象——1953年的慈惠医院地下室。
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跪在焚化炉前,往炉膛里倾倒某种黑色粘液。她的腹部同样诡异地隆起,左手死死掐着自己脖子,右手却不受控制地往火中添柴。
第一次轮回要开始了...
婴儿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林夏低头,看见自己隆起的腹部皮肤变得透明,里面蜷缩的胎儿正用纯黑的眼睛与她对视。它的嘴唇蠕动着,吐出与井底婴儿一模一样的话语:每个母体都会在分娩时变成医生......每个医生都会在手术时成为母体......
电梯少女的残影突然实体化,腐烂的手指插入林夏腹部:看仔细!那根本不是焚化炉!
火焰中的场景突然拉近。林夏看清了——1953年的焚化炉内部铸满了婴儿浮雕,炉门是仿造子宫颈的形状设计的,而那些柴火分明是浸泡过黑色粘液的脐带。
这是孵化器......少女的声音带着绝望,他们用火灾掩盖新生......
林夏的子宫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的双腿间涌出黑色羊水,在地面汇聚成与井底相同的符文。悬浮的手术器械自动排列成接生阵列,骨锯对准了她的耻骨。
这次你会记得......腹中的胎儿轻声说,记得怎么把我放进下一个母体......
在极度的痛苦中,林夏突然明白了整个诅咒的运作方式——
每一次火灾都是新轮回的开始。
每一个医生都是上一任母体。
每一场剖宫产都是同一个婴儿的重生。
电梯少女突然扑向火焰,腐烂的身体在接触火线的瞬间化作灰烬。但最后一缕黑烟组成了清晰的指引——指向焚化炉侧面的通风管道。
从......这里......少女最后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烧掉......设计图......
林夏拖着渗出黑色羊水的身体爬向管道。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铁皮的瞬间,腹中的胎儿突然发出尖啸。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抓起骨锯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这次由母亲亲自接生......
胎儿的声音带着扭曲的愉悦。
骨锯的锯齿贴上林夏腹部的瞬间,电梯少女残留的灰烬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通风管道的铁皮被灼烧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图纸——每一张都是不同年代的焚化炉设计图,最早的羊皮纸上用血写着林秋月,1853。
腹中的胎儿发出尖锐的啼哭:不!那些不能看!
林夏的右手突然挣脱控制,五指插入腹部的裂口。黑色羊水喷涌中,她摸到了胎儿冰冷的头颅。
我记起来了......她的声音突然变成1953年那个医生的腔调,每次轮回......我都会给自己留下后门......
胎儿纯黑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恐惧。
通风管道轰然坍塌,数以千计的设计图纸如雪片般飞舞。林夏看到每张图纸的角落都藏着一行小字:
真正的焚毁方式:母体自愿投入火中,带着未降生的诅咒。
手术器械突然全部调转方向,骨锯、钢钉、手术刀同时刺入她隆起的腹部。没有痛感,只有黑色丝线如决堤般涌出,在空中组成1853年的场景——
第一个林秋月跪在柴堆上,怀抱黑色胎儿跳入火海。
这才是开始......林夏的眼泪化作火油滴落,也是结束。
她拖着残缺的身体爬向焚化炉。腹部的裂口越撕越大,胎儿伸出小手死死扒住她的肋骨:妈妈不要!我会乖的!
炉膛里的幽蓝火焰突然变成纯净的白色。林夏在跃入火中的最后一刻,看到通风管道的废墟里躺着电梯少女完整的骸骨——她的腕骨上系着熟悉的铃铛手链,头骨天灵盖刻着第36号母体。
原来你是我上一次的......
火焰吞没了未尽的话语。
白色火海中,林夏看到无数个自己手拉着手,从1853年一直排列到无限远的未来。每个林夏的腹部都连着黑色脐带,所有脐带在火焰中汇聚成一条,最终连接着——
此刻正在燃烧的胎儿。
这次......真的结束了......
焚化炉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晨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404房间。
焦黑的废墟里,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推开灰烬。林夏艰难地爬出残骸,她的腹部平坦如初,只有一道烧伤的疤痕组成钥匙的形状。
走廊尽头,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穿白裙的苏雯,脖颈的弯折已经复原,手腕上的铃铛手链叮当作响。
早啊。她微笑着伸出手,要一起去吃早餐吗?
林夏望向窗外——那里不再是浓稠的黑暗,而是真实的、洒满阳光的街道。楼下传来豆浆油条的叫卖声,晨练的老人们正在打太极拳。
当她低头系鞋带时,发现地上有撮灰白色的余烬,隐约组成了371的数字。
远处新盖的医院大楼上,红色十字标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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