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姑婆留下的老宅门前，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座位于城郊的三层小楼已经空置了五年，自从姑婆住进养老院后就再无人居住。现在，作为姑婆唯一的血亲，林夏成了这栋房子的继承人。
吱呀——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股霉味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林夏捂住口鼻，眯着眼睛打量这个即将属于自己的遗产。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像是无数细小的生命。
咳咳...这地方得好好打扫一下。林夏自言自语，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厅。
姑婆是个古怪的老人，林夏对她的记忆仅限于每年春节时那个总是穿着暗色衣服、不苟言笑的瘦小身影。父母去世后，姑婆成了她唯一的亲人，却始终保持着距离。直到上周养老院打来电话通知姑婆去世的消息，林夏才知道自己继承了一切。
客厅里的家具都盖着白布，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林夏掀开沙发上的白布，又是一阵灰尘飞扬。她决定先上楼看看卧室，今晚至少得有个能睡觉的地方。
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夏小心翼翼地踩着边缘，那里看起来更结实些。二楼有三个房间，她推开主卧的门，意外地发现这里比楼下干净许多，似乎姑婆在搬走前特意打扫过。
一张雕花木床，一个老式衣柜，还有一张梳妆台。林夏的目光被梳妆台上那个古旧的木盒吸引。盒子约莫鞋盒大小，通体暗红，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像是某种花卉，但形状怪异，不像是现实中存在的植物。
这是什么...林夏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木盒，指尖刚接触到表面，一阵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手指窜上脊背。她猛地缩回手，心跳突然加速。
别自己吓自己了。林夏深呼吸几次，再次伸手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件折叠整齐的红嫁衣。
林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嫁衣取出展开。丝绸面料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流动。嫁衣做工精美，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袖口和领口缀满细小的珍珠。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嫁衣胸前那块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无论林夏怎么擦拭都无法去除。
好美...林夏不自觉地赞叹，手指轻抚过嫁衣上的刺绣。一种奇怪的冲动驱使她脱下外套，将嫁衣往身上比划。
镜子里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红嫁衣衬得她肤色如雪，黑发如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妖艳美感。林夏转了个圈，嫁衣下摆飘起，她注意到内侧绣着一行小字：
着此衣者，永为新妇。
林夏皱起眉头，正想仔细看个清楚，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她猛地回头，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但那股味道确实存在，像是从嫁衣本身散发出来的。
奇怪...林夏想把嫁衣脱下来，却发现领口的盘扣不知怎么缠住了她的头发。她手忙脚乱地解着，突然从镜子里瞥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啊！林夏惊叫一声，迅速转身，背后却什么都没有。她的心跳如鼓，手抖得几乎拿不稳东西。等终于解开盘扣脱下嫁衣，她立刻将它塞回木盒，重重盖上盖子。
一定是太累了...林夏安慰自己，决定先收拾其他房间。
那天晚上，林夏睡在姑婆的床上，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穿着那件红嫁衣，站在一个老式庭院里。月光惨白，照得四周一片凄清。远处传来唢呐声，喜庆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她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剪刀，上面沾着暗红色的液体
林夏惊醒时天刚蒙蒙亮，冷汗浸透了睡衣。她打开灯，环顾四周，房间里一切如常。但当她看向梳妆台时，心脏几乎停跳——那个木盒的盖子打开了，红嫁衣整齐地铺在梳妆台上，仿佛有人特意将它摆好。
我明明...林夏确信自己把盒子盖好了，她甚至记得听到盖子合上的咔嗒声。
林夏颤抖着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嫁衣看起来比昨天更加鲜艳，那块污渍似乎扩大了，形状像一个扭曲的人脸。她鼓起勇气伸手想把它收起来，却在碰到嫁衣的瞬间听到阁楼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老宅的阁楼入口在走廊尽头，林夏搬进来时检查过，那里堆满了杂物，姑婆的遗物清单上也没提到有什么贵重物品放在上面。但现在，一种无法解释的冲动驱使她走向阁楼。
木梯吱呀作响，林夏举着手机照明，小心翼翼地爬上去。阁楼比她记忆中还乱，到处都是积灰的箱子和家具。刚才的声音来源很明显——一个原本放在架子上的木箱掉在了地上，盖子摔开了。
林夏走近查看，发现木箱里全是旧照片和文件。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群穿着民国时期服装的人站在一座大宅前。林夏辨认出那是年轻时的姑婆，站在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身边。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民国二十五年，林家全家福。
翻看其他照片时，一张纸条从其中飘落。林夏捡起来，上面是姑婆熟悉的笔迹，写着十三条奇怪的规则：
1.不要试穿红嫁衣。
2.如果你已经穿了，不要在镜子里看自己的倒影超过三秒。
3.如果闻到腐臭味，立刻点檀香，但不要开窗。
4.听到哭声时，装作没听见，千万不要去寻找声源。
5.阁楼上的脚步声不是活人发出的，不要上去查看。
6.如果嫁衣上的污渍扩散，用白酒擦拭，但不要碰到自己的皮肤。
7.午夜后如果看到穿红嫁衣的人影，立刻闭眼数到十。
8.不要回答任何你听到的问题，尤其是用你熟悉的声音叫你的名字时。
9.连续三天做同一个梦后，准备一盆清水和一把剪刀放在床边。
10.如果发现嫁衣出现在你床上，天亮前不要睡觉。
11.镜子出现裂痕时，当天不要照任何镜子。
12.看到血字时，用红布盖住，不要读出声。
13.当你开始忘记重要的事情时，它已经选中你了。
林夏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纸条。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违反了第一条，也是最关键的一条规则。而且昨晚她确实在镜子里看了自己的倒影，时间绝对超过了三秒...
阁楼突然变得异常寒冷，林夏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她听到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走动。更可怕的是，她闻到那股腐臭味又出现了，这次浓烈得令人作呕。
林夏慌忙将纸条塞进口袋，跌跌撞撞地爬下梯子。走廊空无一人，但主卧的门不知何时关上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离开时是开着的。
有人吗？林夏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回荡，没有回应。
她鼓起勇气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红嫁衣不见了。
林夏翻遍了房间每个角落，甚至查看了衣柜和床底，那件诡异的嫁衣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无踪。只有木盒还摆在梳妆台上，盖子大开着，仿佛在嘲笑她的惊慌。
口袋里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炭，灼烧着林夏的皮肤。她再次读了一遍那十三条规则，每一条都让她更加恐惧。姑婆写下这些一定有其原因，而这个原因很可能与那件消失的红嫁衣有关。
林夏决定先离开老宅，找个安全的地方冷静思考。她匆忙收拾了几件必需品，冲出大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阳光照在脸上，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坐进车里，林夏长舒一口气，发动引擎准备离开。就在她看向后视镜准备倒车时，镜中闪过一抹红色——后座上，那件红嫁衣整齐地叠放在那里，胸前的污渍已经扩散到几乎覆盖了整个前襟，形状像一个咧嘴笑的人脸。
林夏的尖叫声划破了郊区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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