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题：李白被誉为什么？”
“a：诗仙。”
“b：诗圣。”
“c：诗鬼。”
“d：诗豪。”
说到这里，班主任老墨将桌子上的卷子拿了起来，瞥了眼答案，发出一声嗤笑，“你选的什么？”
“诗仙！”
“李白是诗仙吗？”
“你大声告诉我，李白是诗仙吗？”
老墨将桌子猛地一拍，提高了几个嗓门，“这只是个文化常识，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别说食堂打菜的大妈晓得，就连三两岁的小孩，都知道李白是诗圣，不是诗仙！”
老墨看着卷子上的a选项，气得头发是根根立起，旋即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少年问道：“宁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以跟我说一下吗？”
宁川低了脑壳。
沉默不语。
老墨叹口气，摆了摆手，“出去出去！这节课在外面站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进来跟我说。”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老墨揉了揉太阳穴。
脑壳痛！
看的出来，宁川现在是压根不把学习当回事了，连李白是诗仙都选的出来，估计刚刚考试的时候是连题目都没看。
今天一大早是语文考试。
老墨不仅是十三班班主任，还是他们的语文老师。
和往常一样，老墨在办公室拿到课代表带来的卷子，第一个挑出来的不是班上第一名，而是直接找出宁川的卷子。
结果第一个选择题就直接把他整懵住了。
看完卷子，打完分数后，鲜红的五十九分直接让他到班上把宁川叫到了办公室，于是就发生了这开头的一幕。
“但愿这小子能迷途知返吧！”
老墨叹口气，端起泡着枸杞的保温杯，一边有一嘴没一嘴地喝着，一边同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大诉苦水。
“砰砰砰！”
门刚响两声，便开了，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材魁梧，凶神恶煞，微仰着头，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而这人，正是他们年级主任，赵匡达。
随着此人的出现，办公室里也是变得鸦雀无声。
“赵主任！”
老墨站起身，语气里有些恭敬。
他在办公室里资历最老。
赵匡达微点了点头，扫了办公室里的人一圈后，通知道：“校长让我通知你们去会议室，没有课的都去。”
说着，他看了看手表。
“五分钟内，必须到达。”
老墨连忙点头。
赵匡达却没离开，而是问道：“宁川站在外面干嘛？又犯什么错了吗？”
老墨尴尬笑着，将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墨，有些学生骨子里都烂了，你还留着做什么？”
“快刀斩乱麻！”
“我知道你心善。”
“但有些事情还是果断点好，别好意变歹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你有时候还是要问下自己，这样做对其他学生到底公平不公平？”
说完，赵匡达嗤笑两声，摇着头离开了。
办公室里的人忍不住多看了老墨两眼。
他们在学校呆的时间长，学校里鸡皮蒜毛的小事都知道，更别说上学期赵主任和宁川发生的大事情。
这件事说来，宁川也是无辜。
赵匡达有一侄儿，和宁川一个年级。
不过他侄儿不学无术，仗着自己赵匡达是主任，平时嚣张跋扈，别说学生不放在眼里就连老师他都没怎么瞧得上过，对于此人老师们是敢怒不敢言。
这小子当初看杨夏长的漂亮，开始是追求，最后没成功直接拖到了厕所。
全班学生没一个敢拦，当时宁川成绩还没退步，打完篮球回来知道这件事后，拎着一根桌腿狂奔厕所。
走出来时，身上布满血！
听说赵匡达那侄儿牙齿被打掉了三颗，因为宁川成绩，最终的结果是赵匡达侄儿转校，宁川留校察看。
赵匡达和宁川因此结仇。
尤其是在宁川成绩下降后，恨不得天天往十三班跑显威风。
老墨强挤出笑容，表示没什么。
不管有没有课的，基本都去会议室了。
会议室。
“各位老师，论鉴赏能力，你们是专业的。”
“我也明说了，今天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先不说，卖个关子。第二个很简单，想让你们为我鉴赏鉴赏一首诗。”
赵总编侃侃而谈。
将会议桌围成一圈的老师们，面面相觑。
先前校长介绍过这人身份，是他们丰江报社主编。
起初他们以为是要来采访什么，却没想到是让他们来鉴赏一首诗，他们心底也是有些疑惑，究竟什么样的诗，能让赵总编特意前来。
想到这里，老师们齐刷刷看向赵总编。
赵总编对着众人笑了笑，冲旁边的助手点点头。
助手拿出硬纸板，挂在投影布上。
硬纸板上的文字，映入众人眼帘，令他们感到有些意外。
先不论诗。
这一手字，的确是个高人写的。
瘦金体瘦金体。
行笔如刻字，落笔如描骨。
墨入木三分，天惊鬼神哭。
众人忍不住互相交谈。
“好字！”
“好字！”
“肯定是书法大家，这样的功底，没个二十三年的钻研，很难将瘦金体的魂传达出来。”
“……”
身前的夸赞声传来，赵总编心底却是泛起了嘀咕。
对字，他没多大研究。
只知道好看不好看。
先一个校长夸字，他不太信，可现在老师们也在夸，神态也不像在作假，难道硬纸板上的字，还真那么好？
如果是，那么，这样的字是学生写出来的？
“赵总编，这字是谁写的？”
突然响起一位老师的问话声。
赵总编望着众人投过来的期望眼神，其中也包括了老校长，他脸上露出苦笑欲言又止，摆了摆手后说道：“先不管这字了，你们评评诗。”
见赵总编这么说，众人倒也不再谈字，而是读起诗来，心底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惋惜。
过了两分钟。
老校长点了一个人，“刘老师，你情感充沛些，为我们念一念。”
一个地中海的矮个子男人站了起来，面对一办公室的人，倒也不虚场合，润了润嗓子，蓄了蓄情感，富含磁性的声音便是在稍显乱哄哄的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似乎觉察办公室里氛围有些怪异起来，被叫做刘老师的矮个子男人以为自己念错了，便顿了顿，抬起头来，只发现每一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
那些眼睛不太相似。
但眼睛里的情绪，却又有几分雷同。
或许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念诗的刘老师，或许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眼里会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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