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房中无声音后,慢慢的从匣子里爬了出来,瘫在地上不能动弹,一阵酸麻之感遍布全身。这个男子称三皇子为老三,又允诺姐姐为太子妃,想必就是当今太子孟棠枫。竟在自己弟弟成婚前夜密谋杀害皇子,这二人背后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勾当。
又想起二人要给自己下蛊毒,我恨得牙都痒痒。虽然全家上下都知道父亲、大夫人器重姐姐,但不想为了登上后位,凤卿萝竟如此不知廉耻,心狠手辣。这二人一个谋划刺杀自己的弟弟,一个借用自己的妹妹走上后位,真是天生一对。
我也没有心思再收自己的酒坛子,酒没了可以再酿,若明日真中了蛊毒,杀了三皇子,那等待我的又能有什么好下场。我立刻放回匣子,轻手轻脚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些后怕的躺倒床上。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我反复回忆孟棠枫和凤卿萝的对话,在惊恐和筹谋中辗转反侧,一夜漫长,辗转难眠……
天蒙蒙亮,母亲就带着下人敲开我的房门,进来给我梳洗上妆。见我眼睛通红,眼眶淤青,整个人都恹恹的,以为我还为出嫁一事还耿耿于怀伤心难过,瞬间红了眼眶。我见母亲如此,也于心不忍背过身去匆忙洗了把脸。
下人们鱼贯而入,纷纷向我道喜,然后七手八脚的帮我上头的上头,化妆的化妆,还有几个帮我整理着喜服。喜服是前日大夫人送过来的,美其名曰精心备好的,但衣服看上去质地却很是一般。看样子大夫人得知父亲要亲征远行,这场婚礼她是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母亲看我面无表情,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的站在梳妆镜一旁给我扑粉。我很是疲惫也没说话,闭上眼睛等待某人到访。
听送嫁姑姑说,因为父亲不在的缘故,一会送亲离府的仪式很简短。如此说来,很难有下手的机会,唯有梳妆打扮之时正是下蛊毒的好时机。果然不出我所料,刚描好眉毛,凤卿萝就不请自来,进了房间就打发了一众下人,笑意盈盈的说要亲自为我梳妆。
母亲以为她心存感激真心想帮我,忙笑着迎了上去,哪知凤卿萝连看都没看,直直的奔我而来。若是平常我定不饶她这副目无尊长的嘴脸,但今日,要应对她的不在这里。
见到我正梳妆上头,凤卿萝笑着说:“平日妹妹就是太素气些,这么姣好的面容姐姐我今天才一见。”边说边摆弄着我的发钗,一副细心挑选为我忙活的样子。
“姐姐谬赞了,论人品、样貌姐姐才是一等一的俱佳,和姐姐比,妹妹始终是相形见绌。再说,这种小事,怎敢劳烦姐姐动手呢。”我看着镜子,盯着身后的凤卿萝的一举一动,堤防她对我下手。
“妹妹真会说话,过了今天,妹妹就是皇妃了,以后还要妹妹多提携姐姐呢。”凤卿萝做戏的样子真是自然,如果不是昨晚我亲耳所闻,恐怕真不敢相信今天她要对我这个妹妹痛下狠手。
“妹妹这些凤冠首饰真是极好,衬得妹妹雍容华贵,明艳动人。唯这……这妹妹的头发虽然乌黑,但不知是不是妹妹昨夜没有休息好,有些没光泽。我有一瓶尚好头油很是好用,正好我带了过来,给妹妹用正是合适,妹妹,送给你用吧!”
果然,好话不过两句,凤卿萝就忍不住要步入正题了。
“好啊,这几日芷儿的确休息不好,这头发有些枯燥无光,抹一些头油盘起来会更好,还是清萝想得周到。”还没等我说话,母亲忙答应了下来。
凤卿萝见状忙掏出一瓶描绘精致的瓶子,就要打开,我猛得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这么精致的瓶子装着,姐姐的这个头油定是心头爱,让您割爱妹妹受宠若惊。只是今日妹妹仅是走个路程,入了宫还要沐浴更衣方能面圣,这么好的头油就这么用了,实在浪费可惜。”话说完,不等她开口,我接着说:“正好,前几日卿怡送了我一瓶头油很是好用,现在还有一些正好用得上。”说完,我从一旁的匣子取出头油抹在发上。
凤卿萝没想到我会如此拒绝她,手里的头油拿在手上僵在原地,一张脸瞬间有些青白,但马上又变了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说:“看来妹妹还在因这桩婚事生我的气,但不管怎样,今天都是妹妹的大喜之日,什么都要用最好的,一点子头油又算得了什么?难不成你是嫌弃姐姐我出手小气?若若”凤卿萝瞬间换上一副厉声的嘴脸,吩咐身边的贴身丫鬟:“回房取一斛上等珍珠送过来,我的妹妹就要高嫁,恐怕是看不上我这小小头油!”
母亲见凤卿萝有不愠之色,忙拦着那个叫若若的丫鬟,在一边陪着不是。我慢慢坐了下来,淡然的看着她在那自导自演,毫无阻拦之意。凤卿萝见我不说话更是着急,指着那个叫若若的女孩尖声喊到:“快去,再多取上两支金钗来,不然妹妹恐怕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一屋子人瞬间乱成一团,母亲一边拉着若若,一边劝着我快收了头油,凤卿萝身边的几个丫鬟也嗤之以鼻的附和着,我这小小庶女竟敢对长姐如此不敬。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姐姐误会妹妹了。”
凤卿萝见我开口,示意屋内安静下来,又换回刚才那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说到:“我好心好意来亲自送妹妹出嫁,不想被妹妹嫌弃头油廉价,如此这般让姐姐失了脸,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好一个无中生有、含血喷人!我心中暗骂,但面上依旧风淡云清。
“姐姐不必气恼,妹妹绝无不敬之意。这个头油是姐姐的一番美意,妹妹怎能拒绝,可是也实在不舍得让这头油浪费,不如妹妹入宫沐浴更衣后再用,既不浪费了姐姐的心意,又能体面面圣。”
见我如此说,凤卿萝松了一口气,放心的将头油递给我,顺势拉住我的手眼含泪光的说到:“你我姐妹一场,血脉相连,从小我就疼你,把你当亲妹妹般疼爱,如今你要远嫁朔方,我实在不舍。这个头油虽不值几钱,但是姐姐的一片真心,妹妹千万千万要好好用,不要辜负姐姐的一片心意。”说完,竟落下几颗泪珠。
这个戏既然抛了过来,也不能让它掉到地上,我连忙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个躬,再抬起脸已是满脸泪痕。
“多谢姐姐,妹妹也十分感恩姐姐多年来的照顾,心中自是不舍。今天姐姐能亲自送妹妹出府,我很是感动,这瓶头油我定好好用,不忘姐姐这份恩情。”
见我比自己哭得还凶,凤卿萝惊讶的说不出话,但毕竟是戏场高手,很快她又进入状态,依依不舍的叮嘱几句,才带着人离开。
在家中,我虽人微言轻,但平日也从不顺着他人。见我如此反常,母亲也摸不着头脑,只以为我伤心过度,情绪失控。忙安抚了我几句,让我重新坐下为我补妆。
如此反常,是为了让凤卿萝认为我一定会老实的用头油而已,我自然知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现在这个蛊毒已经握在自己的手上,凤卿萝想操控我一事也算有个了解。但和她同谋的人此时还在宫中,若知道我未中蛊毒不知还会怎样设计,一想到这,我又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母亲见我如此也没敢多问,而是说了一番不舍之情。很快在母亲亲自装扮下,我很快打扮完成。见我装扮后的样子,母亲和下人们纷纷发出惊叹,从来不愿妆扮的自己也能如此美丽,我摸了摸脸,觉得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这个人从今天起就要离开这个养育我十多年的家,走向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那个人会怎样,未来又会发生什么都成了一片茫然和未知。带着忐忑和不安我迈出房门,走向花轿,泪别了母亲、念怀、卿怡。
一声“新娘起轿——”后,婚队缓缓启程,一路载着我驶向一条未知之路。
看着小坛子平安离府,九曜星君暗自松了一口气。
“星君莫要再插手小坛子在人间的气运了!”站在一旁的月老仙师担忧的说到:“您之前强行将风卿芷和孟樆梧喝酒的记忆删去已是扰乱气运的大忌,如不是小仙拦着,您还要将昨夜……那凤卿萝和孟棠枫之事也抹去,如此下来,小坛子的命图恐发生异变!”
“那种不雅之事,怎……怎能让她亲耳所闻,她拘在那个匣子里难受不说,稍有差池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本座也是不想她历劫失败。”
“既然天命已成,凤卿芷肯定不会早早死去。这历劫历劫,就是要尝尽人生苦楚才能飞升上仙,星君出手干预,一则会扰乱这地灵命图,二是对星君您自己来说也是有损仙身之事。况且,此事若让慈航大士知道,咱们再想下来看望小坛子那就困难了。”月老仙师苦口婆心的说到。
“月老仙师所言极是。”一声清朗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九曜、月老回身,就见神池大殿翩然而至,二人忙向神池大殿行了礼。
“不知神池大殿亲临有何吩咐。”九曜问到。
“那个新娘就是酒神的爱徒覃一仙子吗?”神池没有回答,而是盘问起小坛子之事。
“回大殿,此女正是覃一仙子,她就要嫁给下界的北极星君了。”九曜回到。
“哦?那这么说,覃一仙子就是要陪天辰历劫之人了。”神池眉毛一挑,玩味似的问道。
“此事尚未可知,瑶姬仙子此世托身为赤雪渊公主,乃是自小与孟樆梧有情谊之人。作为娶凤府嫡女的条件,孟樆梧特请旨其与凤卿芷一同入宫。”
“一同入宫?天辰还真是贪心,要同时立两人为皇妃吗?”神池轻笑了一声,这是自己那个在天上逍遥惯了的弟弟干出的事么。
“此时尚未可知,待属下前往皇宫一探。”九曜微微抱拳,准备离开。
“九曜星君留步”神池大殿忙叫住九曜,轻轻扶了扶鬓前龙须,笑着说:“九曜星君貌似对这个小仙子很是上心呢。”
“殿下多虑了,属下只是奉大士之命竭尽全力助北极帝君历劫之事,并无其他杂念。”九曜淡淡答道。
“本君瞧着那覃一仙子很是有趣,听闻她为人活泼调皮,酿得一手好酒,是个也算是玲珑美人。看起来比沉闷无趣的瑶姬仙子更配我那潇洒恣意的弟弟呢。”神池笑着说完,定定的看着九曜。
九曜很是不解,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心无旁骛的神池大殿今天如此反常不停追问小坛子的事,还反复试探自己的心意,这突如其来的话更是令他十分费解。但九曜依然面不改色,冷静的回到:“北极帝君姻缘大事乃天定,且瑶姬仙子仙阶高贵,与北极帝更为般配。”
“仙阶高贵?”神池不屑的接到:“什么时候一向自视清高的九曜星君竟也论上仙阶了?”说完一副早已看透的样子盯着九曜。
九曜微微一躬,并无接话。神池也未与他多说什么,简单吩咐几句便离开了。
九曜定定的站在原地,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担忧。月老仙师在一旁也不敢多言,眼下小坛子命运已超出大家可控的范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未可知。九曜和月老就这样看着小坛子一行缓缓启程,一步一步走向那深不可测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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