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三无视了琉大和琉二的鄙视，继续谄媚道：“十一妹，明日就是你的十九岁生日了。三哥我想，今明两日隔得也不是很远，这生日礼和红包礼就合在一块了。三哥就不另送了……”
十一小短眉一竖，死活不同意。“三哥，大年初一是大年初一，初二是初二，压岁钱是压岁钱，生日礼物是生日礼物，怎么能混为一谈。”琉大不待见琉三的没出息样，黑着一张脸直斥琉三：“妹子过几日就要嫁人了。明天是我们最后一次在家里给她过生日了，以后她就是别人的人了，你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但凡有些兄妹之情的，就是牟足了劲，也要把生日办得热热闹闹的。你倒好……”
琉三赶紧摆手，连连保证：“大哥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准备她的生日礼物……”话未说完，一溜烟似地躲开了琉大的碎碎念。琉大摇摇头，这个琉三啊……
大年初一，普天同庆。惠帝领着文武百官祭天，祈祷风调雨顺；接着在宗庙里祭祀历代帝王，而后又回宫赐宴群臣。待回府时，天也黑了。一日下来，玉卿竟也抽不得空去看未婚妻。思忖着明日就是十一的生日，前些日子描了个仙鹤的花样，让人打成首饰，算算日子，也该送到了才是。
坐在厅堂里，抿了一口茶，没等到管家，却等到了淮月。淮月笑意满满地拿着一个雕饰精美、散发着檀木香味的首饰盒，呈递给他。玉卿打开一看，原来是他准备送给十一的仙鹤齐舞的全套玉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淮月娇嗔道：“公子不会怪奴婢自作主张吧？”顺势坐到玉卿怀里。玉卿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你也知道，十一一向不管事务，待她进了门，还需要你从旁协助她打理府上事务。这样可好？”淮月没有正面回答，推了他一把，却也低下头，玉卿只一眼就看到她姣好光洁如玉的脖颈，一时兴起，抄手抱起她，床帏厮混去了。
翘首企盼的生日终于到来了。十一等不及梳洗打扮，一脚踢开琉三的房门，一手揪住琉三的耳朵：“三哥，你今天送我什么礼物……”睡梦中琉三感受到了一阵揪心的疼痛，耳边似乎传来了十一妹的魔音，迷迷糊糊中他想起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半睡半醒地从枕头底下摸出半个巴掌大小的玉兔金锁，递给十一。十一接过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大失所望，不依不饶地掀开琉三的被子：“三哥，你实在太小气了……”赌气地坐在床沿上，摩挲着这只傻兔子……
琉三被十一一闹，又受了冷空气，清醒了大半，全无睡意。他睁开眼，似猛虎扑食般，从背后偷袭，欲要夺走十一手里的东西，十一手头一紧，立刻把傻兔子收回怀里，呵呵一笑：“聊胜于无了……”
“别人像你们这么大，早就儿女成群了，你们还这么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琉大一贯威严而没杀伤力的话语突兀地响彻这个房间。
琉二和琉三一进来就看见如此光景：琉三头靠十一右肩，亵衣半斜，若隐若现地露出半边圆润的肩头，一袭青丝未束，大半地垂在十一胸前。此时此刻他的下巴搁在十一肩膀上，双手从背后抓着十一的手，远远望去，如一只魅惑的狐，暧昧地抱着十一。
“也难怪大哥生气了。”琉二小声嘀咕着，一把拉开琉三，替他整好亵衣，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分成两份，一份给十一：“你的生日礼物。数数，19张100两的银票。”十一直接忽略了琉大的严厉，喜滋滋地接过银票，塞到怀里，开怀地说道：“谢谢二哥。”琉二又掏出一叠银票，递给琉三：“三弟，给你的。”琉三愣了一下，他和广大贫下中农一样，到了年关，就得夹起尾巴做人了。琉二的这叠钞票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立刻反应过来，随即又恢复了二世祖的玩世不恭，笑道：“谢谢二哥。”
他不客气地把银票塞到枕头底下。而后，支使十一道：“十一妹，帮我把屏风上的衣服拿过来。”十一得了钱，又收了礼，心情不错，乐颠颠地扯了一件青袍和狐裘扔给琉三，环顾了一周，惊问道：“如花呢？”
琉三手中动作一滞，而后平静地说道：“前些日子，她跟我闹脾气，赌气出走了。”十一倒是不开口了。自打记事起，如花就同琉府的小姐闺秀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三天两头地不见人影，连琉老爷都不怎么敢支使她。提起她，十一只能轻飘飘地说句：“很拽的下人。”
如花，许是跟三哥最久的小妾了。
到底还是江柳福薄了些。
十一悲从中来，继而联想到远在琉城的父母。视她若掌上明珠的父亲已过花甲之年，一脚踏进棺材了。而母亲，琉城的大美人嫁于一商贾老头，总是带着命运的不甘和命运的妥协。连带着母爱的天性也因为十一活活一个琉老爷的模子而所剩无几了。她心里难受，但只有一女，失望大于希望，一年见面次数十个手指头都不到。只有每年的生辰，多败儿的慈父会捧着新打的金兔子来讨她欢心，而无奈的母亲会捧上一碗热乎乎的长寿面，心照不宣地和父亲坐在同一张桌上。她就在父亲满含期望的眼神中、母亲冷淡的平安祝福中，抱着金兔子，吃完长寿面。
此时此刻，十一坐在餐桌上，面前摆着一碗素面。上浮的蒸汽湿润了她的眼眶。众位兄长目光炯炯地盯着十一手里的动作，十一双眼一湿，脾气上来，把手里的筷子一扔，带着哭腔道：“哥，我想回家了。我想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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