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家最不得宠的小皇子。母亲是卑贱的歌女，接进皇宫的那年，他才十岁。却与其他皇子明争暗斗。有同僚协助，一路攀升。
同僚足智多谋，先帝遗臣。背地里出谋划策，料事如神。加上他平日低调。件件党争中都得以存活。
他最后成了帝王。
一日，他游猎一片林区。一只野狗飞扑过来。咬伤其左臂，回宫疗伤。太医眼神晦涩，他吩咐一贴药膏另开出一个方子。这方子只他一人知道。
宫中侍女在夜阑深处，常听得无缘故的咳嗽从他卧房传出。咳嗽缓急随夜浓绕墙于一人耳。谣言四起。说是天象异变，天欲骤变啊。是王命无福消受耳。
他下令将那些人通通处以极刑。缝住惑众的嘴巴。越发地头疼起来。
本以为自己命格多劫，将年少陨命。谁曾想，来年开春，不仅被狗咬的伤口痊愈，连无端的咳嗽也少很多。大喜，遂大赦天下。将发配边关的罪身之人解压谴乡劳作农耕。以扩充粮库，共济苍生。
病好全。他又便服游猎。大臣不肯，欲上谏阻拦。他气闷，将这些人都贬下去了。身边不留一人。
他背一箭筒，骑一白色的马。在丛林瞄准一头野鹿。鹿灵动敏捷，空发好几箭后，他弃下重负，没林深处。天暗下来。柏叶森森，魅风拂过他的耳梢。突然，他捕到一残影。那似鹿腿般纤细的东西扫过灌木，跃向东边。
他跟上去。将草障挥烂，一跃而出，要生禽野鹿。结果却滞在空中，那是一方悬崖。他直坠下去。
下为一江。横断山根，断肠般得曲折。他扎进水里，倒吸江水，水底有暗物游动。他感到恐惧。
一时，一蛟龙破水而出。巨龙拍浪，嗷叫连天。它是他的太子哥哥冤魂所化，为他所杀要来复仇。它将他拍向水底，他又没到水的深处，不能呼吸。
他后悔得求饶，允他一座陵墓。蛟龙虽恨他却仍有半点的兄弟情面。就放过他，命他修好陵墓安放灵魂。随后，将他举过水面，回到山崖边上，限他三月完工。
他回去后不敢半分怠慢，找着由头给他修了个华丽的陵墓。国事已是压身，根基不稳，众人不满，又让他病倒了。不久，他也不上朝了，由信任的臣下代理朝政。
夏日的一雨夜，他高烧不退。身边已无半个可以让他撒娇的人。叫来太医，暗中查看后吃下一副药就昏昏睡去。梦中，他很开心，嘻嘻哈哈得围着一颗树转。
“皇弟，你长大了，这种傻事要做到什么时候？本是看望你的病情，想来是好得差不多得要上树摘桃，把梁瓦也给掀去。不得安生便再去多练练字定下心，才多有补益。”太子踏进他宅中的院子，后面跟着几个拿着煎药的仆从。
他不去理会。只喊一声：“你就当我烧傻了吧。”
“随你。”他抬手示意，身边的仆从就往他房中搁置药材。
“你母亲呢？”
“……”
“罢了。我也不想坐下叙叙。不送我了。”他挥挥手，无趣的眼神中多出一分悲寂。他没怎么犹豫，又回去了。
望着他渐远的身影。周围很多人围在他身后，可他却觉得太子终究只有一人，无人牵挂。他在心里笑他，自己虽不受宠，也无人牵挂，但他能有旁人相助，帮他出谋划策，总归是比他要好的。
梦在那单薄一道背影消失后就散去在浓夜中。他抬眼，四周空无一人，他不留旁人在身侧。心跳慢慢地跳动。雨骤急，他听见有人在说什么。
就再闭上眼。想再寻残梦，梦到自己还是个落魄皇子之时，身边倒不至于这样的空。
一闭就再没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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