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走向村里的坟群,一个一个的摸索过去,终于看到了,二个并列的墓碑,二个小小拱起的坟包。
墓碑上的照片,二人老人是微笑的,似乎在对泰明说:“老大,你终于回来啦。”
泰明将蛇皮袋放下,颤抖着手,一手一个,抚摸着二个墓碑,似乎想要把二个老人揽在怀里,但终究,柔软而温暖的身体,却化成了坚硬而冰冷的墓碑。
这一刻,泰明七年多的压抑,全化成了痛哭,在荒野的乱坟中,显得异常凄厉。
泰明不断用头撞着墓碑,一会撞这个碑,一会撞那个碑,不一会,便已经头破血流了。
边撞边哭道:“爹,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哭了一会,泰明终于记起了蛇皮袋里的东西,于是一一捧了出来,卤猪蹄和酒摆在了爹的墓碑前,还有二包香烟;雪花糕和蜂蜜摆在了娘的墓碑前。
然后点了二对香烛和六枝香,分插在二个老人墓前,这才郑重的各磕了九个响头。
磕得相当用力,只是,额头上的伤口,愈发的大了,血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甚是碜眼。
然后,打开了二支白洒,一支淋了一半在爹的坟里,留了半支在坟前。
然后,再打开蜂蜜,也倒了半瓶在娘的坟里,然后,留了半瓶在坟前,似乎这样,二个老人就能享受得到。
最后,拆了二包香烟,给爹坟前点了三根,自己点了一根,七年多没抽过烟了,一下子把自己呛了一大口,相当难受。
泰明不得不喝了一大口酒,压了下去,然后默然道:“好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吧,得有十多年了吧。。”
然后转头又对另一个墓碑说道:“娘,以前总爱偷您的救命蜂蜜喝,十几年了,我还能再喝您一口蜂蜜吗?”
泰明说完,颤抖着手,沾了蜂蜜,放进嘴里,烟味,酒味,甜味,百味交集。
可是泰明心中,全不是滋味,于是又放声大哭。
哭久了,声音小了,边哭边喃喃道:“孩儿不孝啊,欠你们二佬的,我这辈子是还不上了,下辈子,你们不嫌弃的话,我还当你们儿子,绝不再给你们糟心的儿子。
嫌弃的话,您们二佬当我没说,那是我没福气,也不该再有这福气。。。”
泰明边说边哭,偶尔还傻笑一下,整个人有点儿疯颠,再给自己灌了口酒,又吸了口烟,继续哭着:
“老二老三老四是不可能原谅我了,这辈子,怕也是还不了老二老三的债了。
老四那边,我应该是能还上,至少还她个自由身吧。你们二佬九泉之下,也不用再担心老四受欺负了,也不用再内疚了。
这是我欠老四的,该我内疚,该我去还,不该你们内疚,你们容我几天时间吧。”
泰明就这样,一个人,对着二个墓碑说着话,或许,那边也会有回应吧。
直到他就着车上剩下的半包方便面,把一整瓶白酒都喝光了,这才迷迷糊糊,在二个老人的坟前睡去,睡得似乎特别安详。
只是,睡梦中,偶尔传来一二句梦话:“爹、娘、我快出来了,你们等我。”
“娘,别走。。。”
“爹,这是给老三的彩礼钱,您别扔出来啊。。。”
直到快鱼肚白的时候,泰明终于被冻醒了,海边山村,露水太重了。
泰明的酒也醒了,擦了擦嘴巴,把手抹干净,把昨天剩下的空瓶子,垃圾都扔得远远的。
然后,借着鱼肚白,开始拔二个坟上的杂草,拔得很细心,也很小心,尽量不带起泥土来。
直到天微微亮,二个坟上的杂草,被拔得干干净净的,也添了不少土,也夯实了一些。
泰明这才收手,然后去洗了把手,回来后,又给爹的坟里倒了杯酒,给娘的坟里倒了些蜂蜜。
然后说道:“我也好久没去看老二老三老四了,我去看一眼,晚上再来陪你们。”
泰明说完,趁着天还没放亮,走向了村里,先去了老三家,他哪里敢敲门进去,只是,躲了老二邻居家的屋顶上,远远的望着。
老三家的灯已经亮了,他能看见老二正在厨房里弄早餐,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起来迷迷糊糊的洗着脸。
这是老三抱的养子,因为穷,老三至今没能讨到老婆,最后二老一走,老三也没有讨亲的想法,于是去孤儿院抱了一个回来。
而穷的原因,正是自己在外面当黑道大哥,看似风光,却是几次伤人,伤人之后他可以不管不问,但人家肯定是要告上去了,最后往往赔钱了事。
而他哪里会赔,最终,都是二老将血汗钱垫了出去,了了事,最终免了他进牢狱的劫难。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一个家便掏空了,连带拖累了老二老三的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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