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明,身份证***************,犯故意伤人罪,判处有期徒刑8年,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10月15天,今天刑满释放。。。。”
看着桌上的刑满释放书,泰明不言不语,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是无神的,空洞的,这原本该开心的事,他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高兴。
“走吧,别回来了,不要说再见,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泰明的辅导狱警这么说完,朝泰明挥了挥手,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秦城监狱的大门,把泰明晾在了外面。
泰明伸手挡了下刺眼的阳光,久在黑暗中,往往不适应这种明媚。
监狱外面,如同秋风扫落后,偌大一片空地,空落落,没有一人,如他所料,没有一个人来接狱。
服狱七年多,没有亲朋,没有好友,来看他一眼,不说送衣送饭,连递根烟的都没有,所以,他变木然了。
所谓的江湖大哥,在他入狱那会,已经荡然无存了,大哥已经不在江湖中,江湖连大哥的传说都不留存。
泰明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为何,这阳光并没有让他觉得暖和,相反,他更愿意把自己裹起来。
而事实上,他也真的把自己裹了起来,黑色的长裤,灰色的长衣,他甚至,还拿出了狱警送的一顶帽子,压了低了遮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提起那个蛇皮袋,八年前,他带衣服进来的包,早已经破烂,衣服也同样不能穿。
辅导他的狱警人不错,去社区公益处,帮他挑了二套别人穿过,捐赠的衣服,将就着能合身,人家顺手将装衣服的蛇皮袋也送他了,还有脚下这双凉鞋。
其中一套就扔在干瘪蛇皮袋里面,里面还有他的出狱证明,就业介绍信,身份证,以及这几年劳改所得,花剩下的一千五百块钱。
泰明试图挪动着脚,可是,挪了几次,那脚有如千斤重,竟是挪不动。
去哪呢?不知道!家在哪呢?还有家吗?!还有窝吗?早都被封了!
泰明越发茫然了,所以脚迈不动了,到最后,他蹲了下来,把自己埋在双膝里,眼泪在衣襟里滚滚而落,他却硬咬着牙,没哭出声来。
狱中七年多,自从知道爹被自己气死后,他就再没跟别人打过一次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流血见骨缝针,他硬是没哭过一回。
第二年知道娘死后,娘是被自己气的,再加上爹没了,气上加气,也随爹而去了。
二个老人因为自己气死了,临走了,自己都没能去送行。
所以,他就更木然了,曾经的黑道大哥,拿着西瓜刀从东街砍到西街,再从西街砍回东街的黑道大哥,在狱中变成了小猫咪,甚至被人塞肥皂,他也默默的忍受着。
所有的忍受,换来了十个多月的判刑,他努力的想要早点出来,可是,当他出来后,他却不知道该去哪。
哭了半个多小时,他终于忍住了,再抬头,已经不见他脸上的泪痕,换了回那个木然,无神,空洞的表情。
然后,默默的,伸出了脚,艰难的迈出了第一步,第一步迈出了,第二步就好走了。
于是,他默默的走着,甚至知道有巴士去火车站,他都不想去挤,整个人,就像要把自己隐形掉一样,挎个蛇皮袋,代头的在路边走着。
就这样,默默的走了三个小时后,他终于到了火车站,然后在服务窗,低声买了张回海厝的车票。
买的是绿皮车,硬座,挤在臭烘烘的厕所旁,再加上蛇皮袋,他像极了务工的农民工。
只是在车上,不管是哪个热情的农民工兄弟打招呼,聊天,他只是默默的摇头,不说话,没能融入农民工兄弟当中。
他把自己封闭了,于是,别人都当他是哑巴,一天一夜后,终于到了海厝。
下了车,他没有叫的士,也没有喊摩托车,挎着蛇皮袋,默默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应该说,是曾经的家。
他这一走,就大半天,毕竟,火车站离村里,还有十几公里地。
走着走着,闻到了一股卤猪蹄香味,泰明抬头望去,然后,默默的走了过去,挑了几块好的,让老板打包,用盒子装好。
然后,跟老板买了二支白酒,一起放进蛇皮袋,再默默的前行。
是啊,爹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卤猪蹄子,喝点小酒。
然后,再往前,不远,应该有一个雪花糕店,然后,默默的称了一斤,又要了一瓶蜂蜜,然后,打包,再小心翼翼的放进蛇皮袋中。
是啊,娘生前就爱吃甜的,雪花糕和蜂蜜是她的最爱。
然后,又到店里买了二对香烛,一袋香,几提金纸银纸,一个打火机,二包香烟。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