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诺洗漱完毕之后雄鸡才报晓。
天刚蒙蒙亮，文雨厅就聚集了百余人，其中一大半都是生面孔，听温考他们叔叔伯伯的喊着，想必是温家德高望重的长辈。
“于乡君到！”
海棠一声通传，温家人都看向她这边，纷纷闪出来了一条过道。
过道前方，坐在正位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是老夫人，温国公温诚的生母，杜惜晨。
她的眼睛炯炯有神，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皱纹，头戴两只金钗稳住发型，腰间挂着的一品诰命夫人金牌向人们展示了她不平凡的身份。
她向于诺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
“于诺拜见老夫人。”
“温家家丑，让乡君见笑了。阿芬，看座。”
杜氏虽然年近古稀，但声音仍然中气十足。
于诺依照着辈分落座之后，海棠站在于诺身后伺候。
温家几位主要长辈也跟着落座，一些小辈站在长辈们的后面。
“将方灵带上来！”
提到方灵，老夫人的音调高了一些。
不多一会儿，方灵抱着孩子被家丁们带了进来，原本一脸严肃的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来了，来了。”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以前跟考儿走得近，前段时间有人发现她趁着策儿不在府上，独自一人去考儿的院子足足呆了两个时辰呢！”
“老夫也听说了，起初是府内下人传言，现在城里百姓都当饭后谈资了！”
“伤风败俗啊！”
“咳咳！”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众人停止了议论。
方灵抱着孩子跪在众位长辈们面前小声啜泣，老夫人不让她开口说话，她不敢辩解。
“方灵，你敢在众位长辈面前发誓，温良是你和温策的孩子，绝无虚假？”
“孙媳……”
“德行有失的女子，还敢自称温家的孙媳？”
方灵被她的话吓得一哆嗦，带着哭腔道：“方灵绝不会欺瞒老夫人，温良确实是温家的血脉！”
“今日温氏一族众位长辈亲眷都在，你口说无凭，我只相信事实。阿芬，取一碗清水和匕首过来，滴血认亲。”
方灵哭的梨花带雨，央求道：“老夫人，万万不可呀，温良若是经过滴血验亲才被温家所承认，他将来也会成为世人笑柄的！您宅心仁厚，千万要三思啊！”
“你不知避讳趁着夫君外出与小叔独处的时候怎么不懂得三思？”
“我……”
方灵承认，嫁给温策之后她是有些后悔，但也没有做出越矩的事情。
“动手吧！”
睡梦中的温良被匕首划破手指疼的哇哇大哭，方灵抱着孩子轻声哄着它，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温策一脸冷漠的瞥了一眼她们母子，划破自己指腹之后便死死盯着碗中两滴鲜血的情况。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两滴血并没有在清水中相融。
他拽着方灵的胳膊到架子前，一把将她扔在地上，愤怒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相公，你听我解释我……”
温策掐住她的下巴道：“你若痛痛快快承认了，我还能帮你在祖母面前求情让你少受点罪，可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啊！”
温考这时从人群中站出来，向众位长辈拱手一礼道：“温考恳请自证清白！”
得到老夫人的许可之后，他也划破手指，往水中挤出一滴鲜血。
“温考，若是血液相融，你就休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温考不置可否，他转身安静的观察碗中的鲜血。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血液依然没有相融。
此时温家的长辈们炸开了锅。
“怎么会这样？”
“不是考儿的，也不是策儿的，还能是谁的？”
“是不是三个人的血，本身便不会相融，要不要换一碗清水专门测验考儿和这孩子？”
“匪夷所思啊！”
“……”
老夫人一掌拍在楠木八仙桌上，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低声道：“方灵，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你若说出实情，我会酌情留这孩子一命。”
“我……我……”
她哆嗦着嘴唇，看着怀里不足一岁的孩子，思忖了片刻还是没说话。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带进来吧！”
不多一会儿，家丁们拖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他的双腿被打残不能跪，只能趴在地上胆怯的看着厅中正座上的老人。
“方灵，一年前在观音庙你见过这个人吧！”
她既点头又摇头。
“陈汉，你把之前交代的话在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一遍！”
“不要！不要说了！”
方灵厉声制止，趁众人愣神儿之际，放下孩子一头撞向了身后的柱子。
“快拦下她！”
“灵儿！”
“大嫂！”
“少夫人！”
众人来不及反应，拉住她的时候，她的额头已经撞上了柱子，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方灵当场昏迷。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温策脸色骤变，他抱起方灵就往厅外走。
生气归生气，一夜夫妻百夜恩，大哥毕竟是真心喜欢过她的，要不然见她受伤也不会如此激动了。
温雪垂下眼眸，擦了擦眼泪。
陈汉还在地上趴着不敢动，温良哇哇的哭，小腿挣扎着要蹬开襁褓。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老夫人，等着她最后的决断。
陈汉是观音庙附近的乞丐，就在方灵去观音庙进香的那一天，他因为在赌场赢了钱便高兴的买了坛酒喝，半醉半醒的他尾随着孤身一人的方灵，趁机将她捂晕拖到了隐蔽的角落玷污。
因为几天之后方灵就是和温策大婚的日子，她不愿意放弃这个来之不易嫁进温家的机会，便向家人隐瞒了此事，只是她自己也没有料到腹中已经有了陈汉的孩子。
方灵撞柱子昏迷期间，温策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听完祖母身边介绍完一年前的事情之后，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良久，老夫人才开口。
“还是等策儿的决断吧！他自己选的妻子，他自己承担后果！”
“母亲，陈汉和这孩子现在怎么办？”
“陈汉暂且关押到柴房，至于孩子，还是交由乳娘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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