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于江接了秦功递过来的牛肉罐头，态度明显恭敬了起来，甚至把自己随身带的凉白开硬往秦功面前送。
张开嘴巴贪婪的吸了口空气中的牛肉味儿，于江笑嘻嘻问道：“哥，怎样？味道还不错吧？”
于江他们一家都是在国营工厂上班，在体制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家，他现在虽然只是个学徒，可什么人打眼一瞧就心理有谱。
秦功虽然着装实在破旧了点，但谈吐之间透露出过人的知识储备，不仅拿出这么新奇的大鱼，而且连牛肉罐头这种紧俏货色也是随手就送人。
这是个大腿，我可得搂好了！
于江打定主意要和这个农村后生讨好关系。
“嗯，味道确实不错，毛熊的牛肉挺好吃，撸兄你自己咋不吃呀？”
秦功接过水慢悠悠喝了一口，这牛肉罐头分量挺足，咀嚼起来简直要化在嘴里。
“那啥，我家里人不是还没尝过吗？我打算晚上把这个牛肉罐头带回家里，给他们尝尝。”
于江其实每天只在上午五点到14点这个时间段摆摊卖书，剩下的时间就到红星轧钢厂跟着师傅四处去采办食材，也算练练车技。
“我当什么事呢，不就是个罐头吗？我等下再给你拿一个，然后从你里面挑几本书带回去看，也免得到图书馆借了！”
秦功把罐头里的最后一块牛肉吃完，然后把凉白开倒在那条蓝鳍金枪鱼身上，滋润滋润。
完事后拍拍身上的灰尘，便打算照顾照顾撸兄生意，顺带节省自己到图书馆的时间。
“那行，兄弟你自己看看，包你满意。”
一听等下还有牛肉罐头，于江顿时来了精神，满脸兴奋的道，顺便还煞有其事推荐起来。
秦功对着摊位上摆放的书，仔细看一遍，发现数量还挺多，大多数以油墨印制而成，只有少数几本是绣像成册的精装。
什么徐志摩诗集，野草，乃自脚盆国的我是猫都一应俱全，秦功随便挑了几本，翻开看看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有边城让他多看了一眼。
“撸兄，你这有没有那种不一样的书？”
秦功皱起眉头暗示道，他本来还想找几本还珠楼主的蜀山看，结果翻来翻去居然没有。
“不一样的书？”
于江本来以为像秦功这样的青年，绝对都喜欢看那种充满愤世嫉俗，或者是浪漫的散文。
结果这么多书摆在面前，连一本入眼都没有。
“哦！兄弟，不用多说，我懂！”
于江似乎想到了什么，猥琐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揭开自己的大褂子，露出几排被绑在身上的书。
“卧槽，《灯草和尚传》！
《金瓶》！
居然还有《九尾龟》”这种旷世神作！
居然还是绣像本！
秦功咽了口吐沫，难以置信擦了擦眼睛。
最后一本九尾龟虽然名声不显，但就连老闷骚男胡适都称之为“剽”界指南，可见其描写之深。
“那啥，撸兄，这三本书我都要了，再给你拿两个牛肉罐头，以后有啥别的，记得给我留着！”
秦功满脸欣赏的看了眼于江，心理不由的感慨，这个年代同道中人还是挺多的。
这三本书买了才对吗！
正经人谁写日记呀？
正经人谁读诗歌呀！
教育家季羡林日记中说过这样一句话
“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妈的，这些混蛋教授，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还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用词之考究，令人叹服！
贴身收藏好那三本旷世著作后，秦功从家装装口袋里掏出两个牛肉罐头递了过去。
虽然说有点亏本，可咱总不能只注重物质享受，而忽略了精神这种高端享受呀！
接过心心念念的牛肉罐头，于江慌忙说了声谢谢，赶紧把其中两个收进包裹里。
剩下一个被他握在手里，有样学样的模仿起秦功之前开罐头的动作。
幸亏这种牛肉罐头是拉环式，操作简单，否则要是那种需要开罐器的，累死于江也打不开。
总算打开了牛肉罐头，于江吃的那叫一个小心谨慎，生怕嘴张大不小心吃多了。
边裂开嘴憨笑，边油光满面看着秦功，最后连罐头底都被刮干净了。
看着于江这幅吃相，秦功好笑的同时也体会到一种浓浓的心酸，老一辈人是真苦啊。
时间很快过去，黑市场人来人往。
大部分人都是驻足看了看那条吐着泡泡就是死不了的蓝鳍金枪鱼，却没有购买的意思。
秦功对此也早就习惯了，津津有味看起那本讲述一个和尚拯救广大女施主的文学巨著。
至于蓝鳍金枪鱼的死活，他起初还有点担心，可后来他发现黄金渔场似乎强化金枪鱼的物种。
拿出来几个小时了，只是偶尔在鱼腮上浇点水，这样的情况下，蓝鳍金枪鱼居然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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