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衣取来针包，来到后院偏房。
见那人平躺在冷塌上，心跳极慢，呼吸微弱间，胸膛几乎不带一丝起伏。
整个人处于生死边缘的弥留状态。
莫羽衣轻轻道了声：“得罪了。”
她搬来木凳，于塌前坐下，一点点展开针包。
目光移向那人身上时，仍然感觉触目惊心。
身上哪有一块皮肤是好的？
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深可见骨，有些地方，皮肉与衣物紧紧粘在一起。
莫羽衣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去动他。
旁边摆着一盏油灯，施针之前，莫羽衣将长针在火舌上细细过了遍。
她的针很长，足足十寸有余。
虽说是练习第十针，但必须同时施展前面九针才能看出效果。
所以莫羽衣深吸一口气后，捏着针尾落下的，便是鬼仙十三针的第一针——
鬼宫。
入鼻下唇上的人中穴，左边下针右出针。
.........
第二针，鬼信。
入拇指外侧少商穴，刺三分深。
.........
第五针，鬼路。
入足外侧申脉穴，针尖烧成通红，向内直刺。
.........
第九针，鬼窟。
入掌心劳宫穴，直刺五分。
鬼仙十三针，练的不仅仅是穴位准头，最重要的，是一快字！
一息之内，能下多少针，就代表练到了多少针。
就比如莫夫子与莫羽衣，区别就在于前者能够在一息之内下十针，后者最多只能做到九针。
其中的针温、下针角度、力度、深度都有讲究。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能施展出第十针鬼堂，天不收，就能将人救活。
当然，宁默恰恰到了天要收命的程度。
“失败了，再来！”
莫羽衣第一次在真人身上练针，远不比在草人身上来得轻松。
即便她只是找找感觉，针尖只在宁默的皮肤轻点了下，并未刺入，但一息过后，仍然只做到了第九针。
渐渐的，莫羽衣进入到全然忘我的状态。
屋外天色渐沉，屋内传出落针的细微声响。
熟悉后，长针从最初只敢轻点，慢慢变成试探性的探入，继而完全正式下针。
嗒~！
一滴香汗沿着莫羽衣脸颊，自下巴滴落在宁默的额头上。
“这是...哪？”
宁默感觉脑袋很重，意识陷在一片混沌里面。
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眸，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这个姑娘又是谁？”
“她在...做什么？”
宁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想张嘴，却发现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舌头没有力气，手脚没有力气，浑身一点知觉都感受不到。
唯一能稍微活动下的，就只剩下眼珠子。
时间静静流逝，宁默的意识越来越清明。
“貌似我...穿越了？”
“我正从高空往下掉，接着被一道雷给劈中了！？”
宁默终于回忆起自己遭遇了什么。
“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的？”
就在他的心态处在崩溃边缘之际，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毫无预兆的响起。
【叮~！加倍奉还系统绑定成功，请宿主完成前置任务，从而激活系统。】
【加倍奉还：当宿主遭遇任何袭击或者挑战时，可以将对方能力加倍奉还，同时获得加倍后的该能力。】
【加倍幅度：随机产生，最低1倍，最高100倍，倍数越高，概率越小。】
【前置任务：完成首次加倍奉还。】
宁默接受能力算强的。
直接跳过惊讶、无措，进而狂喜的步骤，问了几个关键问题。
系统解释后，宁默这下子完全搞懂了。
关于系统能力，可以举个简单例子。
比如某人一个千斤坠，想要把宁默踩趴下。
倘若随机出的加倍幅度是一百倍，宁默一脚回敬过去就是十万斤，直接将对方碾成渣渣！
完事儿后还能永久获得十万斤巨力。
怎么说呢......
遇强则强吧。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要是之前就有系统，面对那道天雷，宁默反手就是一片雷云，天都给他轰烂！
可惜，那玩意儿可遇不可求。
哪怕是雷雨天站在山顶上，都得看脸。
系统确实逆天，有这么个金手指傍身算是不错的开局。
只是宁默此刻有些犯难。
难处在于，要完成一个前置任务才能激活系统。
关于这点他也问了，系统说激活后会送上新手礼包，礼包内容正是帮他恢复行动力。
于是事情就僵在了这里。
不完成前置任务，就拿不到礼包，拿不到礼包，就不能动。
问题是他现在就不能动，又怎么去完成前置任务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冲面前这个似乎是在对自己施针的姑娘，进行首次加倍奉还。
老实说，宁默有些下不去手。
他也不明白小说中那些主角，是怎么做到一上来就毫无心结的进入状态的。
杀人啊喂，冷不丁让你宰只鸡，多少也会无所适从吧？
更何况，这姑娘的颜值实在有些高，根本就不是前世那些滤镜美女可以比的。
要说杀吧，也不是不行，自己都这副样儿了，总不能永远做个植物人。
关键是手段太狠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么加倍奉还的方式，就是无数根针飞过去，将这位姑娘扎成马蜂窝。
就在宁默纠结之际，莫羽衣停下施针，擦了擦额头香汗。
她算了下，一共用了一千两百二十四个呼吸，时间大概过去了六个时辰。
“总共九千九百针，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握，但也算略有小成吧。”
莫羽衣将长针一根根收起，双掌合十对着宁默躬身一拜。
“谢谢你啦，就到这里吧，我实在不忍心再拿你练手，如果你要怪我，羽衣愿意折寿十年为你求得一个好轮回。”
听到这话，宁默更纠结了，赶紧去跟系统沟通，问问有没有折中的方式。
这要是来个百倍，九千九百针......
可就将近百万个针眼，渣都不给人剩的！
莫羽衣吹灭油灯，转身打开房门。
又忽然驻足，轻声说了句：“要是你真的挺不过七天，到时候我定为你选一处风水宝地安葬。”
好吧。
宁默不能再悠着来了。
人家都在给他安排后事了，别下次再打开房门，直接一副棺材送进来。
莫羽衣一只脚轻轻步出，正准备掩上门，却听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
之所以说声音诡异，是因为第一个字念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嘶哑的，犹如钝刀磨骨。
等到了最后一个字，却变成一个年轻男子的清秀嗓音。
“姑娘，扎了我九千九百针，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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