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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湿美人 第五章 落门女美若天仙,冷王爷一面定缘5

小说:细雨湿美人  作者:流彗  回目录  举报

舅舅的脸色也很灰败难看,似乎一日之间又老了很多。

早晨接驾时他形容虽然卑微,但是眼神中却还有希望的神采,但此刻那份神采也已被彻底浇灭。

舅舅应该是得知我被王爷赶出房间,那不用多说,他自然就明白了。他来祠堂找舅妈,可能是想两夫妻共同缅怀伤感,却没想到推开门看到这幅场景:一个几乎发疯,红着眼睛披头散发的老妇和一个被打的垂死,面色惨白,额上还流着血的丫头。

“这是干什么?快停手!”

“死丫头!忘恩负义!养你这些年有什么用?我先杀了你!”

舅舅唉声叹气,顾不得关门就跑过去拉住舅妈。

“算了吧,别为难青儿……”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虽然错不在我,我已尽力,但仍觉愧疚。舅妈说的也对,这家养活我十年,又有什么用呢?

舅妈怒极反笑,又疯狂,又狰狞。

“哈哈……是我为难她吗?那这些年又是谁来为难我?”

她手指着舅舅和我,用极度怨恨、极度痛苦、极度绝望的口气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王爷明早走了,我们永远永远求告无门!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三个儿子,现在就剩一个,最后一个啊……”

大殿里回荡着舅妈哀嚎、凄厉的哭叫声,她蹒跚着走到供桌前,捧起右下角最边上的两个排位,那是大表哥沈全平和三表哥沈全池,他们都是在宁古塔服役期间,死于当地的一场疫病。

一位母亲得知两个儿子的死讯,犹如晴天霹雳,被人掏出了心脏般的痛。

此刻舅妈摊坐在地上,已经流干泪的双眼空洞无神,紧紧抱着怀里的两个牌位,凄苦之伤溢于言表。

“都怪你!就是你!你害了我的儿子……平儿和池儿都被你害死的!就因为你当年的糊涂!万溪山兵变,贼反王那么长时间的预兵筹谋。你就在眼皮底下做官,怎么就察觉不到?你自己糊涂,却连累死平儿和池儿,你毁了整个家!”

这是舅舅十年的心病,一生的悔恨!他无数次的自责、愧悔,日夜难安。他也是一位年迈的父亲,怎能接受两个丧子之痛?这些年的苦难折磨到了此刻,舅舅也已彻底崩溃,眼底显露濒死的苗头。

舅舅摇晃的身子向后仰倒,我急忙扶着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的手很冰冷,眼神空洞涣散,绝望后已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舅妈别说了,您要逼疯舅舅吗?难道要看着舅舅去死吗?”

舅妈嘴角挂着一丝惨淡的冷笑,她挪动步子,盯着我慢慢走过来。又是这样狰狞的目光,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嘴里轻声的唤着:“舅妈……”

忽然她一个虎扑,发了疯似的掐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桌角上撞。我挣扎着躲避,可她不肯松手,扯散我的发髻,长发翩翩垂下。那一瞬间她抓下那支珍珠步摇,簪尖朝下狠狠向我的肩颈扎去。

“啊……”

我跌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肩膀的伤痛处,再抬起手时看到手指间全是鲜血。伤口很深,阵阵刺痛,让我冒出冷汗涔涔。而一旁的舅妈还在狰狞的咒骂着,一次次的向我扑来,被舅舅拉扯阻拦着……

开着的祠堂门口,一声不悦的冷哼。

“哼”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转头望去。门口走进一人,他身上披着褐色的贡绒丝斗篷,里面还只穿着中衣,说明出来的很急,正是松王爷。

但此刻,他那冰霜的面孔,此刻才是真的冷厉。眼睛在我身上注视片刻,然后瞟向屋内场景。

身后跟随的八名军兵冲进祠堂,分立两侧。松王爷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无礼悍妇,可恶至极!”

他明显是动怒了,但他为什么生气?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吗?我脑中飞快的思索回忆,刚才的对话中有没有对他不敬之言?

他又将目光挪到我身上,看着我衣襟上的鲜红和披头散发的凌乱。我估计自己定是形容狼狈,丑不堪言。但奇怪的是,他的目光中好像有关切,是在审视我的伤情。

我忽然想到,他生气不会是因为舅妈打了我吧?可这是我们的家事啊!他何故生气?

舅舅跪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贱内糊涂,求王爷饶恕!王爷开恩!王爷开恩!”

我赶紧跪爬过去,满含哀求:“王爷息怒,是我们失礼了!舅妈平时不是这样的!她今日实在是太思念远在宁古塔的表哥了,求王爷不要降罪!求求您!求求您!”

跪在地上的女子,病态中更是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王爷……求求您……”

怒意在无声无息中收敛,他没再向屋内多看一眼,转身离去时只扔下一句:“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松王爷踏步离去,余威仍在,我们跪在原地看着风扬起他斗篷的下摆。

八名军兵跟随离去,那名督军停顿脚步,对我说:“王爷的意思是让你过去。”

“嗯?”

我被他的话弄得有些迷茫,王爷是这意思吗?他没说让我跟他去呀?

这时我才注意到此人手中拿着一件衣服,正是我遗留在王爷房中的那件杭缎的外裙,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中?我估计一种猜测,或许是王爷让他来给我送衣服,看到祠堂内发生的事情,这才引来了王爷。

临出门口时,回头望一眼殿内的舅舅和舅妈,舅妈的面颊上都是眼泪,捂着脸垂下头去。舅舅则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他嘴唇颤动,似乎有话想对我说,但碍于门外等候的督军,他只说了一句;“快去!”

于是我转身离去,低着头跟在队伍后面。

王爷的房门开着,房间里只点着床头的蜡烛,灯光有些暗。身后有人递给我药箱,然后门就被关上了。

进了屋,我不知该干什么,提着药箱站在原地。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刚才被舅妈打的,只感觉一阵阵的头昏眼花。

“你坐下”

让我坐下?我居然可以坐下?我难以置信的抬头,不是听错了吧?难道他说的不是坐下,而是跪下?

他又重复一遍:“你过来,坐下。”

这回我听得很清楚,乖乖走过去,坐在榻边。

王爷打开药箱,用纱布擦拭我额头上的鲜血,血迹已经凝结,他动作很仔细。

外面月色下偶有鸟啼虫鸣,屋内却静的落针可闻。

这样贵不可言的亲王在为我治伤上药?这不是梦吧?说出来谁信啊?

我的头脑似乎比刚才更晕沉,更恍惚了。羞涩的头越垂越低,直到他扶正我的下颌,迫使我仰起脸。

扇子般的浓密睫毛颤抖着,羞涩的不知眼睛该往哪看,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将白药敷洒在我额头的伤处,然后目光下移。

“肩上的伤……”

“奴婢自己可以处理,不敢劳烦王爷。”

他未言语,神色间却不容违抗。我只得顺从,解开肋下的襟带,衣衫从肩畔滑落。裸露在外的不光是流血的肩膀,还有隐约可见的胸衣。

他凑近查看伤口,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和温度。心慌意乱的煎熬,攥着衣角的手指捏的泛白……

王爷合上药箱,我终于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将衣衫穿好,跪叩请求:“王爷,请您不要降罪我家,还有舅母,她平时真的不是这样子的,她最是慈祥宽和,不敢对王爷有半分不敬!”

虽然他此刻没有发难降罪,但咱也得自觉请罪,获取饶恕啊!万一他离开后想起此事,再记一笔冤枉在沈家头上,那我们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闻言,他审视着我,“利用你,打骂你,这是慈祥宽和?”

“这不是利用!王爷,家里到这种境地是没有办法的,也许在您看来这是卑鄙的利用,但我们是亲人!十年的养育之恩,即使是利用,也都是我自愿的……”

“我自幼寄居在此,年年都要长高裁制新衣,后来家中越来越穷,都是舅妈将自己的衣衫拿出来裁改给我。从小到大,她不曾苛待于我,更没有打骂过我一次!刚才她是太伤心,太失望,才会……”

“当年我母亲原定的是广连府的余推判家的公子,就是因为我母亲悔婚嫁了我父亲,所以余家记恨,在万溪山事发后落井下石,多次递罪状谏言朝廷降罪惩处沈家。这祸事里面也有我母亲的责任,所以就算沈家让我做什么,也不算利用,只能算是替我母亲赎罪!”

家务事复杂,不是几句对错就能判定的。我父母早亡,如果不是舅舅家收留我,那我不知会沦落到何种境地?我在这里长大,至少没有风餐露宿,还当着半个小姐。舅舅舅妈的恩情不能忘,怎能因为一时打骂几下,就记仇、结恨了?

闻言,王爷点点头,就是应允饶恕我们了。他其实挺好说话的,并不像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那我该不该再提一提翻案的事?再求求他?

心里明白,说出来也无用,他不会帮忙了。之前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解释的很明白,我此刻还能再央告什么?再没完没了的,不就是给脸不要脸吗?再说我现在弄成这副样子,披头散发的一身血污,敢往王爷床上爬,他还不得给我踹下去,杀了我?

算了,我犹豫再三,终是没开口请求。

给王爷磕了个头,“谢王爷,奴婢告退,祝愿王爷余生平安康泰,福泽绵长!”

叩首后,躬身后退三步,向门走去。

手刚碰到门扇,身后昏暗的烛火晃动两下,黑了,应是蜡烛燃尽了。

“奴婢为王爷换新烛”。

借着一点点窗映月光,摸索去墙边的架子处寻找蜡烛和火石。

就在此刻,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将我抱住。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睁大眼睛,僵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心跳的怦怦,几乎快要从心口蹦出来了。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说:“让……让奴婢为王爷换新烛。”

“不必!”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点温柔,“肩上的伤还疼吗?”

我怔怔傻傻的摇头,什么疼不疼的,头脑几乎空白了。

他俯身将我抱起,强烈的桎梏,难以挣脱的霸道。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让我心慌的快死掉了。

他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王爷吗?并不像传说中那么不近女色呀?

他将我放在榻上,我退缩着向床里挪,但是没有用。

黑暗似野兽蛰伏,恐惧又神秘,逐渐靠近,燃烧,融化,变作绵绵湿润的潮水。

这一夜,他给我清晰的痛,却也很温柔,很顾及我。

这一夜,掠夺霸占,就像狂猛的浪头拍打软弱的礁石,一次比一次更激烈,最后击的粉碎,夺走全部。

这一夜,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起伏的身影和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一夜,或许是姻缘的巧合,或许是孽缘的开端,又或许是注定无法逃脱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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