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医生篇九
都说人倒霉到一定程度，就会幸运起来。
就在医生准备好要出发，回到晓贝的病房，想和女儿告别的时候。
他发现晓贝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晓……晓贝？上帝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父亲过激的反应让晓贝吓一跳。
“爸爸你怎么了？冷静一点。”我现在好好的呢。
“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好奇怪，说明书上不是写了会一直昏迷不醒，直至人偶耗光晓贝的生命吗？
为什么她现在醒过来了？难道上面写的，也不一定绝对？
呵呵，说得也是啊，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嗯！我没事，那个，爸爸，我和你说哦，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嗯。”
可不长吗？你都昏迷快半个月了。
“梦里一开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稍微有些害怕，就在我要哭出来的时候，爸爸来了。”
“我？”
好可爱，做梦也会梦到爸爸。
老父亲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嗯！黑漆漆的世界里，爸爸抱着团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还很温柔地轻抚我的头发，对了！梦里的团子就像我们一样，会走路，会开心，会难过，也会吃东西，小小的好可爱呢。”
越说越激动的晓贝挥舞着双手，兴奋地比划起来。
迫切地想要把美好的东西分享给自己最爱的爸爸。
然而这美好，却刺痛医生的心脏。
晓贝那么喜欢团子，我该怎么和她说关于团子的事？
说着晓贝把放在病床边柜子上的团子抱入怀中，用脸颊轻轻蹭着，甚是喜欢。
在医生眼中，他最爱的女儿，此刻就抱着一只残害她的嗜血恶魔，冰冷的玻璃眼珠望向远方，空洞地想要寻求什么填补。
对！她在用晓贝的生命填补自己的空虚！
可是，就算将她丢弃，毁灭，封印，她还是会像甩不掉的幽灵一样，一次次回到晓贝身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毫无解决办法。
告诉女儿，也只是徒增她的不安而已。
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绝对不能再受什么影响。
为了转移晓贝对团子的注意力，医生问道。
“除了梦见爸爸和团子，晓贝还有梦到什么吗？”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哪知道晓贝瞬间兴趣就上来了。
“我还梦到了由卡蒽！”
医生微微一笑，毕竟是第一个好朋友，平时应该十分思念她吧？所以梦里才会见到她。
说起由卡蒽，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过去那么久，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希望她妈妈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和她一起回家了吧。
“嗯，由卡蒽再晓贝的梦里是怎么样的？”
“嘿嘿，爸爸你听我说哦！”
“嗯，我听着呢！”冷静一点，慢慢说，爸爸仔细听着。
“梦里的由卡蒽特别漂亮，一头深栗色的中分齐肩碎发，发尾处微微卷起，长袖深红色洛丽塔裙，裙子有小熊花纹，裙摆装点着白色蕾丝花边，肩上披着白色披肩，领口系着末端挂着两个白色毛球丝带，白色小皮鞋，怀里抱着鲜花……哇！真的好可爱呢，我都完全表达不出来，对了她身后还有一只大白熊那就是我送她的那只。”
医生轻抚晓贝的头发。
“我已经能想象出来了。”希望由卡蒽真的如晓贝梦里的那般美好。
“由卡蒽住在一个非常漂亮的城堡里，里面摆放着许多漂亮的家具，茶具，糕点，还有各式各样的玩偶，那些玩偶们也和团子一样，可以自由活动，他们还请我一起喝茶，参观城堡里的设施，花园等等。”
“对了梦里的布娃娃们都喜欢叫她雪女，不知道为什么……但卡蒽也说可以特许我叫她本名，这个名字只允许最亲近她的人叫。我好开心，我是由卡蒽最亲近的人呢！”
医生一脸欣慰，哪怕再梦里，由卡蒽都给晓贝送去美好，如果她能留下来就好了。
“后来呢？”医生继续问道。
“后来我们在城堡里躲猫猫，123木头人，弹钢琴，过家家，画蜡笔画等等，后来还开了一个小茶会，听我说哦爸爸，由卡蒽泡的红茶可香了，如果可以真想让爸爸也尝尝，可惜是在梦里。”
晓贝有些失落。
医生却笑着说：“你有这份心爸爸就很高兴了，而且，在爸爸的眼里，晓贝的红茶才是最香的。”
如果病好了，我也给你开一个小茶会吧，就像你梦里那样。
“嘿嘿。”受到父亲的表扬，晓贝心里乐开了花。
“对了，在梦中，由卡蒽和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嗯？什么话？”
“她说，爸爸很担心我，喝完这杯红茶就回家吧，然后我就醒过来了。”
听完晓贝的话，医生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说这是小孩子的梦，未免也太巧，要说是由卡蒽救了晓贝，但由卡蒽只是普通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办得到？
思来想去，医生决定把这当做是孩童的一个美梦，因为一直坐在轮椅上，想要恢复健康的小小美梦。
放心吧，爸爸会努力把晓贝的美梦变成现实的。
女儿醒过来当然是最好的，但为了根绝这祸端，医生依然决定去找朋友问清楚。
人偶的材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收集材料和设计这个图纸的人到底是谁？
最重要的的还是，怎样才能摆脱人偶的灵魂绑定？
拨通朋友的电话，约好时间，会面后医生把自己的疑惑一一告知。
并且狠狠吐槽了一番。
“给个普通的人偶材料就好了，非要整那些阴间玩意，好了，现在我女儿出事了！我不管，那个图纸的主人，你知道就更好，不知道……打死也要给我找出来！”
晓贝对医生而言实在太重要，以至于医生找到朋友，丝毫不在乎他原本礼貌亲和的形象，疯狂耍起皮来，立誓要赖上这个坑货朋友。
朋友懊恼的挠挠头，深感歉意。
“抱歉啊，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给我这些的人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给你的人？是谁！快告诉我！”
就像快要溺亡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医生激动的拽起他朋友的领子就来回摇晃。
“咳咳！咳咳……冷静点……咳咳……我的老朋友，你这样抓着……抓着我……我也讲不清楚啊……咳咳……。”
朋友被医生抓的喘不过气，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呼……抱歉，你继续。”
猛然察觉自己的失礼，医生立马放开他的朋友。
获得自由的朋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却没有丝毫的怠慢，他怕时间一久，老朋友的耐心被耗光，再次揪起他的领子就不好玩了。
“这份设计纸和材料是我在一艘叫贪鄂号的轮船上得来的，图纸的主人叫淑女，淑女是一个疯狂的人偶爱好者，这份诡异的图纸正是她花毕生心血所创造的，材料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收集齐全。当然！我并没有去偷取，你明白我的，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更要命的是，听说贪鄂号的女主人十分凶残，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拿啊！
“嗯，我知道，后来呢？”医生的语气略带一丝不喜。
我并不想知道你有没有偷窃爱好，我只想知道解决方法！
“额。”
冰冷和不耐烦的语气噎到朋友，他现在才知道，平时温和礼貌，待人十分亲切，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的医生，因为女儿，会变得多么冷漠无情。
为了不激怒老朋友，他调整心态继续。
“之所以这么宝贵的材料和图纸会到我的手上，是因为那个男人送给我的，他说，你的朋友或许会需要，拿上吧，如果出现什么问题，随时欢迎来找我。”
人家送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所以，你说的那个人他在哪里？有什么外貌特征吗？”
“他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穿着漆黑的西装，带着黑色礼帽，身材高挑，体型偏瘦，所以大家都叫他瘦男，现居城市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黑塔，详细地址我画张地图给你吧，很好找的。”
获得重要情报的医生明显温和了许多。
“好，谢谢你了，老朋友。”
医生的朋友吓出一身冷汗。
“谢谢就免了，别再那么粗暴揪我的领子就好。”想起老朋友刚才的状态，他就心有余悸。
“……。”医生沉默不语，的确是自己太偏激了，下次帮他带点好东西犒劳一下吧。
没过多久，医生便拿着朋友给他的图纸找到了那城市中间，最显眼的黑塔入口。
其中透出的阴森和随处可闻的电流滋滋声，让他脊背发凉。
直觉告诉他，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为了女儿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一进入到黑塔内部，周围的景物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稍有分神，便瞬间发生变化，让人找不到方位，好在这里只有一条单行线，如果是迷宫，都有被困死的风险。
走过阴暗的石质长廊，跨过地板上随意堆放的电流线路，还有各式各样，破损的，或者正在播放的电视机，医生终于在一间堆满荧屏的总控制室见到了朋友所描述的高瘦男子。
他穿着漆黑的西装，歪着头，就这么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发觉有生人来，才懒洋洋的直起腰板，拿过旁边的黑色礼帽戴在头上，一摇一晃的走向来客。
诡异的气氛，恐惧充斥医生的心头，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但他不会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那……那个，你好。”礼貌性的一句问候。
男子在医生的不远处停下来，歪了歪脑袋，接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终于……来了。”
“既然你知道我会来，那么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恐惧毫无意义，只想快点进入主题，早点挽救我的女儿。
“为了你的女儿……毕竟……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女儿中途能醒过来的确是我意料之外。”
是那个小丫头做的吧？
没想到拥有如此戾气，杀人如麻，坚信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的小姑娘竟然会帮助别人。
篡改淑女精心编制的原理，强行让人偶吐出被吃掉的灵魂，代价应该不小吧？
但很可惜，解决不了源头，悲剧一样会发生，不过现在的话，晓贝应该能依靠碎片的力量醒着活下去了，不然就只能以植物人的形式活着。
不过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就不知道了。
听闻瘦男的话，医生气结，你对我朋友可不是这么说的！
瘦男无视面前之人的愤怒，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宝绿色的晶石，在阳光下，可以看到十分漂亮的翠绿，但这翠绿之中却隐藏着一丝黑气，如果不仔细察看，根本发现不了。
“给，把这个放在人偶的眼睛里，就能压制她体内的戾气，切断对你女儿的迫害，但已经吃掉的部分无法挽回，别想着去找回，那并不是你能做到的事情。之后再把她藏在你家的阁楼里，就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你们身边了，切记，装有这枚碎片的人偶不能丢弃，不能毁坏，也不能接触活人，除非你想你的女儿死亡。”
医生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碎片，眼里充满希望，却也有无奈。
身为医生的他，竟然也有用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救人的一天，对象还是自己最爱的晓贝？
“不过……这枚碎片出生地不好，沾染过贪颚号上的疯狂，所以使用起来会有一点扎手，也就是副作用。”
“什么？”
听闻，医生皱起眉头，这会不会伤害到晓贝？
“别担心，副作用不针对你的病人，而是对你。”
“我？”
瘦男一阵轻笑。
“对，就是你，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副作用，往后你会明白。这枚碎片不是万能的，她只能控制，不能完全治愈，失去的就是永远失去，找不回来。而且还会让你付出一点代价，但至少你最重要的女儿不会死。到底用不用，怎么用，就全靠你的选择……对了，以防万一提醒你一句，别想着去贪颚号找图纸的主人，你不会想见到她的。”
因为在你见到她之前，我会让你会失去所有，包括你自己，所以别选对自己不利的路来走。
“放心，我对那种诡异的东西不感兴趣，就算真的感兴趣，也只会自己想办法研究。”
那种害人的玩意，一看就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创造，而我只会为了我的病人去打破原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嗯，你的回答我很满意，快去救你的女儿吧，这里的环境对你精神状态不好，而且时间久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女儿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哦~。”
对你们做的那些我深感抱歉，但绝不会停手，世界也不会停手，就算不是我，也可能会是别人，所以这把刀还是交给我，让我好好利用。
珍惜现在吧……别想着去寻回失去的东西，你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到最后痛苦的还是自己……
瘦男的身体散发着青色粒子，消散在主控制室。
医生也不怠慢，将碎片放好后便急忙奔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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