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兴奋中的向萱并没有注意到王彩娥的情绪变化，她还在看着照片，一边看还一边和王彩娥说话。
“妈，我们老师要求每人买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衣服是学校的，鞋得自己买。”
“你不是有一双吗？”王彩娥淡淡地说。
“我那双是白色和灰色掺着的，老师说不行，必须得纯白。”
“……你们出去比赛，不耽误上课？”
“……”向萱终于抬起头来了，她看了看王彩娥，底气不足地说：“不耽误吧？又不是天天比。”
看向萱不知轻重的样子王彩娥有些生气，“不耽误你成绩下降这么快！”
“……这是给学校争荣誉，是好事，耽误了上课学校肯定给补课。”
“人家各科老师就为你们这几个人单独给你们补课？再说了，补课能和上课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向萱小声嘟囔。
“你这孩子！都初三了，还整天惦记着玩，你不想想考不上重点高中怎么办？上次开家长会你们老师都说，你们这一届人特别多，咱这里的重点高中就要那么多人，往年二十个孩子取一个，到你们就得三十人四十人取一个，你不想想这是啥概念？”
“……”向萱不说话了。
“你老师一边说考学难，一边又去鼓捣这些东西，真不知道……”王彩娥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老师坏话，害怕向萱在学校里露出来惹麻烦，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话锋一转说别的：“你知道考上重点高中啥意思吧？你老师说，重点高中本科录取率百分之九十八，你考上重点高中，就是说你一只脚已经迈进大学校门了。”
“……总不能为了考高中什么都不让干吧。”
“谁不让你干了？你一个学生去上学就是去学习，你还想干啥？”
“那也不能一点爱好都不能有，光学习，那不成了木头人了！”向萱刚才那兴奋劲受到打击消失了，现在不满的撅起了嘴。
“你不用操这个心，你成不了木头人！”王彩娥开始数落向萱：“你在学校参加这个比赛你和我说了吗？你上次考试成绩掉下来我还问你，你咋说的？你说换了英语老师说话听不懂，那别人是咋听得懂？你说没说你比赛的事？你心大的！你还光学习成木头人？我和你说，这活动咱不参加！上次你说决赛，我就没给你老师打电话，这次坚决不行！”
“……这个时候退不了，又没有多余的人！”
“那是老师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回学校赶紧和老师说，让老师找别人。”
“我不！”
“你不？”王彩娥看着向萱，好像没听明白这俩字啥意思，向萱一直还算听话，这么直白的反抗真的不多。“你说啥？”
“我不找老师，我就是要参加这个比赛！”一直较为平稳地走过叛逆期的温向萱这次有了爆发。
“就不行！你不找老师我去找，反正就是不能参加！”在家里一直说啥是啥的王彩娥也不含糊。
“你凭什么不让我参加？你知道为了这次比赛我们吃了多少苦吗？就因为你不愿意就把我们那么多人的努力都毁了吗？”
“我不管别人，别人爱咋着咋着，我就管你！”
“嘁！”向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个头比王彩娥还要高一点，她看着王彩娥，眼里满是可怜和不屑：“真是没法沟通！健美操比赛是团队赛，缺一个人还能比吗？”
“你老师不会找别人？你们班除了你都死绝了？”被女儿蔑视的王彩娥有些脑羞成怒。
“你知道这个团队练多长时间才有现在这个默契？”
“多长时间？不练那么长时间你成绩下降能那么快吗？”
“你就知道成绩成绩！除了成绩你还知道什么？”
“当学生不讲究成绩讲究什么？”王彩娥看着眼前的向萱冲着自己没大没小的顶嘴，觉得有必要教育教育她：“你是怎么和大人说话？跟谁学的？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向萱不说话了，她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响。
“谁教的你这么和大人说话？觉着闺女孩子大了不愿意说你，还越来越没样了！去学校一去一个星期，回来问啥啥不说，去参加那个啥比赛也不带说一句的，要不是那天我听见，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我这还寻思着你学习跟不上给你找补习班补补课，弄了半天你在学校鼓捣这个！”
“……”向萱不说话，但眉头拧了起来。
“才多大就往家里招惹男同学，你温家门里兴这个？这邻居都长着眼呢！”王彩娥一说这个，向萱猛的站起身来了，她连看都不看王彩娥，径直走到自己的屋里，咣当一声摔上了门。
“你摔谁你！”王彩娥在客厅里吼了一句，随后自己又小声嘟囔：“有那么个爷爷那么个爹，还能长成什么好东西？”
第二天周六，向萱把自己关在屋里写作业，除了吃饭上厕所不出屋门，王彩娥也不管她，由着她去，反正自己在心里有准主意，坚决不让向萱再参加那个比赛了。
到了星期天，向萱早早吃完饭出去了，快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一进门王彩娥就看见了，像是个鞋盒子。
“拿的啥？”王彩娥问。
“没啥！”向萱一边说一边换上拖鞋往屋里跑，一进去就把门掩上了。
王彩娥见状，紧走几步跟过去，一把推开向萱的屋门，向萱正站在衣橱边上，衣橱门开着，向萱想把鞋盒子藏到里面去，见王彩娥进来，一时有些慌乱。
“啥东西我看看！”王彩娥一边说一边上前伸手一把拿了过来。
向萱站在原地没动，脸色有些难看。
王彩娥把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双新鞋！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王彩娥一看明白了，她抬眼看着向萱，问她：“你还是想参加？说那么多白说没用是吧？”
向萱不说话。
“你哑巴了？”
“……”
“你哪来的钱？”王彩娥问。
“我自己的钱！”
“你自己的钱？”向萱不开口王彩娥生气，开了口她更生气：“你的钱？你哪来的钱？”
“我从饭票里省的！”
“买饭票的钱是谁给你的？”
“……”
“我告诉你，这次不和你闹着玩！说不能参加就不能参加，你买了鞋也白搭！”
“我就要参加！”
“不行！”
“你管不着！”向萱也上来拧劲了。
“你！你看我管着管不着！”被向萱顶撞的王彩娥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她在向萱屋里转了几圈，自己也不知道怎样才能震慑住向萱，她一下子看到手里的鞋，愣了一下，然后，拿着鞋盒子出去了。
王彩娥走到客厅，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把剪刀，她把鞋盒子里的帆布鞋拿了出来，鞋盒子扔到一边，王彩娥就站在那里，用剪刀一剪一剪的把那双帆布鞋剪烂了，一边剪她还一边发狠，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叫你参加！叫你参加！”
向萱听见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眼前的情景一下子呆在那里了，她脸色煞白，两手慢慢抬起来，一下抱住了自己的头蹲了下去，像见了鬼那样恐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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