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快乐就很难藏住，总要有一些痕迹流露到外面来，哪怕是四十五岁的粗糙汉子徐四，也未能幸免。
现在的徐四，没事的时候总管不住自己的脚，总是自觉不自觉的溜达到烧饼铺来。
早上定豆腐的多，徐四基本上都是在中午或者是晚饭时间来，那时候吃饭的人多，他来了帮帮忙，打打下手，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可是，就有一个人，会错了意。
是小秦。
徐四来帮忙，都是在王彩娥边上管着收钱找零，有时候，小秦去收拾桌子的时候来了客人，徐四也帮着盛豆腐舀汤，反正都在一条长台子上，捎带着就干了。
然后小秦就想多了，以为徐四是来帮她忙的。
还没出正月，北方的天气还是天寒地冻的，卖饭虽然在屋子里，收拾桌子可是在外面，到了中午顶多三五度，更别说傍晚了。
小秦过年新添了一件毛衣，玫红色，低领，领子低到乳沟能够时隐时现，小秦只穿着这样一件毛衣屋里屋外的忙活，但是，早晨徐四不来的时候，小秦都是在毛衣外面加一件棉袄，捂得非常严实。
王彩娥有时候会偷眼看徐四的反应，她发现徐四都是自顾自的忙活，没对小秦有过多的留意，有几次徐四发现王彩娥看他，还会满眼温和的看回来，吓得王彩娥再也不敢抬头。
小秦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自然是不甘心的，她会强调她的存在。
“那个瘦高个的男的真讨厌！”小秦搬着一摞碗从外面回来，站在徐四和王彩娥对面抱怨。
“咋着你了？”徐四问。
“看着不像个好人，看人眼直勾勾的，和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看你还不好？说明你好看，稀罕你！”徐四打趣小秦。
“谁用他看？好看也不是给他看的！”
小秦本来是个挺懂分寸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见了徐四总要有一些发嗲的意思。
“别人被看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还不愿意！改天你弄个牌子贴身上，我是单身！看你的更多，还不乌央乌央的！”
“徐哥，我发现你变坏了，你跟谁学的？”
……
这时候，王彩娥在边上跟着笑笑，一般不插话。
都是女人，小秦的心思她懂，可是却也忍不住生小秦的气，怎么就感觉那么好？天底下的男人只能围着她转？徐四往烧饼铺跑得勤，怎么就只会想着是奔着她来的？她王彩娥是透明的吗？还是自己脸上刻着贞节烈女这四个字了？
倒是徐四，让王彩娥心中暗喜，看他对小秦的态度，应该不是见腥就沾的下贱男人，是不是装的不知道，起码看表面还算正派。
一个正派的男人，心里装了一个女人，就应该别的女人再怎么撩骚都无济于事，王彩娥对正经男人的理解是这样的，而且，她感觉现在徐四心里装着的应该是自己。
小秦毛衣领子低得让王彩娥有点看不下去，却又不好说在面上，小秦仗着知道一些徐四两口子的事，还以为徐四活得像见不到女色的和尚，殊不知，现在的徐四，正是沉溺在爱河里不能自拔的时候，不错，他稀罕女人胸前的四两肉，可不是你小秦的！
每天王彩娥在收摊之后，都去徐四的办公室里记一记当天的帐，在这个屋子里，徐四已经对王彩娥的身子都观摩遍了。
靠在这放满黄豆杂物的房间角落，被徐四搂在怀里，享受着徐四粗糙的手指游遍全身，王彩娥觉得自己浑身已经僵死的肉又重新活络起来了。
可是，不管两人怎样亲热，都没有走到最后的那一步，这和王彩娥预想的不太一样，按说像徐四这样的莽汉，还不三下五除二的一步到位？
王彩娥为此还在矛盾和期待中为自己置办了几身新内衣，这些年一直没有男人亲近，内衣是能将就就将就，现在，不能再这样了。
王彩娥的新内衣倒换着上了身，在那间屋里，王彩娥的身子被徐四搓出了火，徐四依然没有往下一步的迹象。
王彩娥有些好奇，她倒不着急，她和徐四的事情开始得太急，感情还跟不上，慢一些反而更好。
男女之间的婚外情，大部分好像都是直奔主题去的，都是熟男熟女，彼此之间都会有默契，省去不必要的过程，但也有例外，比如徐四和王彩娥，他俩都是被出过轨的人，他们对这件事看得较重，而且都有那么一点心理障碍。
终于有一天，徐四开口了：“咱俩……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再进一步。”
“……”
“你愿意不？”徐四问王彩娥。
“……”
“你要愿意，我找地方，你愿意不？”
王彩娥站在徐四的对面，头低下去，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
徐四在第二天的晚上，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给王彩娥发信息，让她过去，很多年以后，王彩娥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依然记得很清晰，她对向萱撒了谎，说要出去走走，就一个人从家里出来了，她上了出租车，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安，觉得自己正在堕落的边缘游走，羞耻心开始作祟，让王彩娥有点进退两难。
徐四可能是为了避人耳目，去的酒店离着迎春街有些远，中间路过公园，冬日的夜晚，公园看起来格外萧条，落光叶子的树干在昏暗夜幕下颓然的撑着往日的架子，显得既孤独又落寞。心神不宁的王彩娥从车窗看出去，不由得想起了温东远，当年温东远去那个女人家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走的这条路？他在去的路上也像自己一样在心里挣扎吗？还是满心欢喜？
王彩娥有时候也会想起那晚的徐四，他竟然比自己还紧张，他像一个等待老师公布分数的差学生，一边想快点知道自己怎么样，一边又眼里满含着不自信，害怕不如王彩娥的意。
“好吗？”徐四搂着王彩娥这样问。
“嗯。”
“嗯是啥意思？好还是不好？”
“……好。”
“真的假的？”
“真的。”
……
一个四十五岁的汉子，在人前铁塔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王彩娥想不到徐四在男女的事情上这么的缺乏自信，在酒店房间的几个小时，他都像一个热情的主人，唯恐招待不周怠慢了客人，直到他认为尽善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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