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虽然明亮,只是隔着千万里,那微弱的星光已经散失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很难在照明出地上十几具倒下的尸体和那些淤黑的血迹。
易霖迈步走到蟾黎殿最上方的一个阶梯处坐下,轻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面,示意东君坐下,后者迟疑了片刻,没有拒绝,不动声色地坐在距离易霖两三步远的地方。
东君的脸上没有愠怒,紧张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掩盖下来,目光扫视着地面上的尸体,她安静地等待着易霖的下文。
“做笔交易吧。”
易霖伸出手拂过自己的头顶,捋了捋头发,眼中星河灿烂。
东君偏头,淡淡道:“你这可不像是做交易的态度。”
易霖注视着东君许久,嘴角忽然扬起笑意。
“你很骄傲。”
“放在寻常的日子里,你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
他一边说着,语气听不出悲喜。
“但秦王给我的时间不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得做很多事情……我需要一些得力的帮手。”
“我没有闲情逸致在停留下来,好好跟你谈心,在你的心底留下足够的好感,一步一步建立信任。”
“你可以拒绝我,然后我会废了你的武功,再废了你的四肢,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什么都不会做,带上我麾下所有罗网的势力,在桑海附近的岸口扎住,彻底断掉阴阳家和蜃楼的联系。”
“我知道阴阳家火部的人负责运输食物和水到蜃楼上,所以蜃楼上存放食物不会太多……三个月的时间,我认为自己活不下来,所以蜃楼上不会有人能够活下来。”
“当然……这一切我都会让你亲眼看见,最后我会专门让人准备一艘船,带你上蜃楼,看看他们凄厉的死状,看看这些曾经的同门或是你利用的工具,全部都在烈火之中化为灰烬。”
易霖淡淡的一番话说的东君心底寒气直冒天灵盖。
话中内容的可信度往往是通过说话人的语气和神态来表现的,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说这话的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很明显,易霖绝对有能力做到这件事情。
东君用看着魔鬼一般的眼神注目易霖,银牙紧咬,隐藏在裙袍下的娇躯不断颤抖,面容上却不漏痕迹。
易霖仿佛没有注意到她,埋头看着地面,继续说道:“从小的顺风顺水,上天赐予的天赋,让你几乎没有遇见过什么挫折,或者说你没有遇见过致命的威胁,这让你认为世上的事情都是这么容易做的。”
“你的骄傲在敌人面前很可笑。”
说到这里,易霖挑眉,侧头望着东君那双丹凤眼。
“秦王不重视阴阳家,所以你们其实什么都不是……东君在阴阳家地位想必是极度高贵的,现在你不在蜃楼,我可以让你做一条狗,甚至可以把你关在猪圈里面,与猪同食,与猪同寝。”
“东皇不会为了你离开蜃楼,他不会来找你,他也不敢来找你。”
“需要不等于必要,如果你不能够清晰地认识到你自己,我会帮你看清过去你二十多年都没有看清的东西。”
易霖没有给东君留下任何一丁点的情面,他鲜有这样居高临下的意味,高高在上无法使得易霖的虚荣心得到膨胀,也无法使他感受到快感。
但东君并不识趣。
她一直不愿意认输。
击溃她的骄傲是收服她进入自己麾下的首要条件,易霖的那些话说完之后,东君面色难看至极,苍白逐渐代替了红润,眉角的骄傲逐渐溃散,一点一点消失着。
美眸中神采逐渐被惘然代替,易霖伸出手,指尖划过她侧脸光洁的肌肤,轻声道:
“跟我走吧,你没有选择了。”
东君沉默着。
身子失去了力气。
易霖封了她的气海,现在的她和寻常的女人没有丝毫区别,在易霖的手指触碰到她那一瞬间的时候,东君便知道自己不再有反抗的机会了。
他的强大让她感受到了绝望。
气海中的汪.洋之力已然远远超过了正常的武者,东君不知道易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男人的身上处处充斥着玄奇,秘密一层接着一层,如潮水将她吞没。
东君像是一滩烂泥软倒在石阶上,头顶的明月光粲然,不断散发着辉烁,易霖抱着她进了殿内,将她放在床上,又细心地为她拉上了褥被,弹指熄了殿内的烛火。
门被推开,易霖迈步从门口出去,回头看着东君那双绝望的眸子,淡淡说道:“如果明天你没有死,我就带你一同离开。”
“你全心为罗网做事,我便在秦国留下阴阳家的一席之地。”
关上了殿门,黑暗与死寂顺着阴影布满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东君眼前一片模糊……
易霖转身,几个负剑的黑衣人出现,隐匿在夜空之下,身上不见气息散发,以为死物。
“尸体埋了,做的干净些。”
“被发现了你们就是替死鬼。”
易霖远去,剩下的这几个黑衣人仍旧站在原地未动。
时候未好,咸阳宫有人在巡逻。
虽然这些人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既不是官员,也不是王族,但秦国的规矩还是不能触碰。
——罗网的杀手在咸阳宫内不能够随便杀人,否则以命偿命。
宫外萧索一片,易霖沿着被夜风吹动的旌旗长道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红鸳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头吃面,汤汁上面没有什么油水,几块青色的叶面漂浮上面。
她向来吃得清淡。
看见易霖的身影,红鸳咬断了面,口齿不清地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易霖看了她一眼,朝着厨房走去,问道:“还有面吗?”
“锅里,还有玉米饼……不过有些糊了,你不嫌弃就吃吧。”
房间里头传出了一阵捣鼓,乒乓声不断,然后易霖端着两个碗走了出来,放在了石桌上面,一个碗里头放着几个玉米饼,卖相不是很好,但味道很香。
“明天我去宫里看看她,如果她没死,我们就带她一起走。”
红鸳喝了一口面汤,抬头惊讶道:“你……跟她,打架了?”
易霖的咀嚼嘴中的玉米饼,认真回道:“何来打架一说?”
“就算动手也是我单方面吊打她。”
“这架根本就打不起来。”
红鸳闻言咬着嘴唇低声道:“她要是寻常女人也便罢了,你让阴阳家的东君帮你办事,不担心她给你搞出什么幺蛾子?”
她不是觉得酸,而是真的在担心易霖的正事。
不涉手不知道,这些时间她一直在帮着易霖处理罗网各方面事宜,包括后勤和势力的发展,死士的挑选等等……
但凡她了解的,都帮着在处理,也正是因为如此,红鸳看见了易霖的难处,如今罗网的势力依旧庞大,却缺少了一股凝聚力量,松散的不像话,如果这时候外人抓住了罗网的弱点,很容易趁虚而入,并且给易霖制造相当的麻烦。
易霖闻言沉默了片刻,用筷子轻轻敲击着碗的边缘,轻声道:“吃饭。”
“晚上泡个澡,明儿出发去临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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