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做法毕竟还是有不少风险的……虽然换来一个打入罗网的机会，但罗网却又多了一柄剑。”
“这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罗网会又多出一位天字一等的杀手。”
徐福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这个主意并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东君。当初东君将这个计划告知徐福的时候，本来是抱着赤松子击败易霖，拿走却邪剑的想法，然而当徐福看见易霖的时候，他就知道东君的计划失败了。
东君缓缓叹息一声。
她今天不过二十，城府再深却也有限，哪里算得出世上的万事？
“如今我也算是罗网的人了，日后可能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再为阴阳家做事，东君大人记得与东皇阁下知会一声。”
徐福说完便仰头喝干了杯中的茶。
真的难喝，冰冷入腹，茶味寒五脏。
“热茶都没有，失望失望。”
徐福嘴上嚷嚷，摇头不已。
然后他便转身离开。
他对于阴阳家的东君十分不满意，或许她在修道方面的确有很厉害的天赋，却不善世事，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
咸阳宫内。
吕不韦收拾了自己府上的东西，如约留下了一笔不菲的财富充裕国库，这使得原本就已经足够充沛的国库里头又多了一笔挥霍不尽的巨款。
嬴政看着相国府邸里头的那些食客与吕不韦拜别时候，有不甘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长吁短叹，松了口气的……比比皆是。
人情冷暖在这一刻显现得如此真实。
吕不韦的脸上从始至终只有平静，眼底甚至看不到一丝的波澜。
他会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吗？
从来没在意过。
“老朽有罪之身，王上不必亲自来送，食客，权力，财富……皆留于陛下，望陛下好生珍惜大秦这来之不易的社稷。”
吕不韦语气浅淡，眉目间不见悲喜，像是交待自己的后事一般。
那四名剑客又出现在他的身后，身上没有散发任何气息，木石一般安静。
嬴政望着吕不韦，剑眉之间霸气犹存，却不见憎恨。
他深知自己身世的复杂，战国之中本就权力与国家争端纠纷不断，没有吕不韦，他也没有机会成为秦王，而吕不韦一直想杀他的原因，终究也没说。
一车二马，出城十里地，吕不韦看见了一位老熟人。
赵姬穿着粗布衣服，没有一丁点儿太后的威风，站在雪地里头用一种很沧桑的眼神盯着吕不韦许久。
“你要走了？”
吕不韦眉宇间疲惫，倦意淡淡，低眉从赵姬身边缓缓走过。
见太后应该下车。
他步行，路过的时间就不必那么快。
“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
“做生意。”
赵姬屏住呼吸，将手上的翡翠扳指还给了吕不韦。
吕不韦没接。
“我是不是你做的最差的一笔生意？”赵姬笑道。
“一个曾经用来泄欲的小妾，最终活成了太后。”
“你后悔吗？”
吕不韦望着她手里的翡翠扳指，目光出神很久。
扳指是几十年前，他送给赵姬的唯一一件礼物。
“后悔，早知道不做这笔生意了。”吕不韦淡淡自嘲，想要接赵姬手里的扳指，触及的瞬间被赵姬抓住了手。
吕不韦用力眨了眨眼，偏头看着地面积雪，平静道：“太后，你失态了。”
赵姬的手有些颤抖，最后放开，任凭吕不韦拿走了她手里的扳指。
“我还会想你。”她低声道。
“别想了，再也不见。”吕不韦淡淡回应，被袍子遮住的手死死攥紧。
他迅速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他如此艰难说完，便上了马车。
赵姬泪目，注目吕不韦的马车远去，许久之后才缓缓深吸一口气，也坐着马车离开。
这一别，就是永久。
……
山路漫漫。
入山之后，老林缠山，枝叶蔽眼。
马儿在地势的阻拦下已经不再能够为二人带来便利，反而有几分多余，不过为了回去方便，易霖依然没有放弃二人的马匹，在山林子里头乱晃找路。
“我不喜欢终南山。”易霖骂道。
太乙山很大，但是道门人的盘踞之地却只有那么一小团，找来找去着实十分费力。
绿青弥漫，头皮染着一抹白，既看不见冬日寒冷，也看不到春日的旺盛生机。
远处瀑布洪流无限，浩瀚声音传送，划过积雪的表面，在山中不断地回响。
“易霖，我们到了。”
坐在马上的红鸳看得更远，目光正巧越过前方的丛林，见到了终南山上方的建筑，未至琼楼玉宇，却精致适合山土地形，皆由佳木而筑，依山傍水，雾气氤氲，道家太乙山山门之后，能看见一些坐忘长生的道士，吐纳天地灵气。
二人行至山门外，有扫地的小童上前，询问易霖来意，易霖便说自己受故人之托上山寻找赤松子掌门人，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商榷，小童闻言不敢怠慢，唤人来牵走了马儿，又带着易霖和红鸳到了一座大殿内。
大殿燃香，数百人分列两旁，一名老者坐在中央门正对面，老子骑牛石像正下方，这些人在殿内勤勤恳恳地颂习静心咒，简单布衣道袍覆在身上，有些单薄。
那名扫地童子没有入门，仅仅是摇动了门口不曾晃动的风铃，发出了些许声响。
这风铃上画有咒印，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屋外的冷风无法吹动风铃。
声响过后，殿内的许多人都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只剩下几个因为假装诵念静心咒，实则已经不小心睡着的弟子，发出微微的鼾声。
经过了一边儿的旁人提醒，他们总算缓过了神，睁开眼睛，低着头带着淡淡愧疚。
“客人来我道家太乙山作甚？”
坐在石像下方的老人缓缓起身，面容带着慈祥，或是因为常年修身养性，他的身上不见锋芒和压力，只给人风轻云淡的闲适感。
他不似七国之中的某些被招揽的食客，自称是某处修行的大师，身上却总沾染着凡尘烟火之气。
“找赤松子道长问剑。”
易霖无甚多说，目的明确，想来殿中对他感兴趣的也只有老人，一些小年轻定力不够的弟子，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瞥向红鸳。
道家亦有美人，束发髻，佩拂尘，却是一身的仙气，难以亲近。
红鸳如火的外柔，对这些年轻火盛的小年轻，确有足够的杀伤力。
“客人想问什么剑？”
“一柄没有剑鞘的剑。”
易霖话音落下，红鸳迈步上前，一只手挽住自己的朱丹锦裙，优雅屈膝跪于地，手中的布巾缓缓散开，双手捧着却邪，对着老子像叩首一次。
此剑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