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霖的感觉很敏锐。
事情的发展已经和他了解到的战国出现了偏差，除了大势没有变化之外，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某种未知的规律运作，偏离了它们原来仅有的轨道。
对于易霖而言，这并非好事。
未来变得未知化，给了易霖更大的挑战，似乎嬴政想要一统天下需要历经更多的困难，需要面对更大的危机。
月色冷冽，檐上一抹黑色靓影，风中嗅出淡香。
易霖挥挥手，平静道：“让他走。”
玄翦敢让此人来送信，说明此人值得相信，既然如此，便没有处理的必要。
杀人不是目的，罗网虽然人多，但也经不住用一次杀一人这样的杀法。
真刚与断水锁定在此人身上的杀机散去，那名负责办事的刺客满面汗水，浸湿了衣衫。
“你叫什么名字？”
他才转身，易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于是他立刻停住了自己的步伐，转头躬身回道：“支五。”
罗网天字以下的杀手常以职位取代自己的名字，这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了，易霖点点头，放任他离开。
红鸳的身影缓缓落下，夜里的精灵一般灵动，她缓缓拉下自己的黑纱兜帽，露出落雁之容，眼神的杀意尚未完全褪去。
“滂初并未听命与赵姬，他知晓的两三朋友也都只服务于嫪毐，不过……嫪毐似乎和赵姬的关系并不是像你说的那般，他在跟随赵姬之前不是被……切了吗？”
易霖闻言一口茶差点被呛着，一旁的断水和真刚面容也略显怪异。
“这事儿自然是假的……不找个借口，你以为什么男人都可以接近赵姬？”
“那可是……‘王母’。”易霖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红鸳闻言恍然。
“头疼吗？”易霖随口问道，迈步朝着亭子里头走去。
“不疼……没什么不适。”红鸳回道，眸光轻烁。
因为易霖在新郑的时候教授了《逍遥游》给她和紫女，精神的力量已经以稳健的速度得到了提升，这让她在运用火魅术的时候变得得心应手许多，减小了施术后对本人脑子的影响。
这门术法于常人而言不能够经常使用，否则会对神经造成无法修复的伤害，乃至缩短寿命。
现在有了《逍遥游》下卷，这个问题几乎可以忽略。
不过《逍遥游》的修炼并不容易，甚至可以用艰难来形容，当初在新郑为了让二女学会这门神术，易霖当真是费尽了心思。
“吕不韦的胆子还是那么小。”
“想要得到王族的权力，却又不敢背上弑君的名头……这回多半想让嫪毐背锅。”
三人站在易霖身后，红鸳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笑道：“这就是你为什么不选吕不韦？”
“对。”易霖没有回避几人，淡淡回道。
“他的野心足够了，能力和手段也足够了，但是他的胆子不够。”
“胆量会限制一个人的能力，让他困于一隅之地。”
“嫪毐在很早的时候也似乎嗅到了一些不正常，他有自己的想法。嫪毐既不想站在赵姬这边，也不想成为吕不韦的棋子，这些私下里招揽的门客或许就是他的决心了……”
易霖语气里头带着少许莫名，似乎这三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既然这样，想要说服嫪毐不是很容易？”
“他是困在赵姬和吕不韦之间挣扎求生的顽石，或许他有手段和脑子，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这时候如果罗网找上他，晓以利害，嫪毐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此话出于断水之口，他年纪较大，在罗网做事有些年头，看待事情的眼光很成熟。
吕不韦的这封信过嫪毐之手，倘若嫪毐真的有脑子，他应该看得出‘嬴政探母’这件事情背后的危险。
不只是嬴政会遭遇的危险，还有他自己的危险。
吕不韦不怕他知晓，就算嫪毐知晓，也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
在吕不韦的眼底，嫪毐只是一颗任他摆放的棋子。
“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易霖微微摇头。
“玄翦所截获的那封信不只是吕不韦一个人的意思，上面还有赵姬的意思。”
“以这个女人的城府……应该能够看见未来的利害。”
“同意吕不韦一同杀死嬴政这件事情，原本就非常蹊跷。”
言及此处，易霖蹙眉，继续道：“真刚，断水，你们先带着人在雍城通往咸阳附近的关口潜藏，再遇见可疑的人就下手截获，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咸阳和雍城之间有什么罗网的来往。”
断水与真刚对视一眼，微微迟疑道：“大人，我们的势力恐怕没有办法和秦国的罗网势力相比，如果被发现了端倪，恐会找来秦国的大批杀手入境……”
易霖掀开了紫砂盖子，寻闻杯中的茶香，悠久回味。
酒香散尽，茶醇仍在。
“让他们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凛冬愈寒，让二人后背一阵鸡皮疙瘩。
他们忽然间想起，剑邪因何而出名。
“喏。”
有了易霖的命令，他们不再耽搁，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他们原本是掩日的部下，被掩日丢给剑邪之后，剑邪就是他们的新主人。
二人离开之后，红鸳莲步轻移，进入亭中，坐在边缘的石栏上，轻声说道：“滂初是阴阳家的人。”
“似乎来自金部……”
“记忆深处被什么东西封锁了，我进不去。”
易霖闻言抬眼，目光露出了某种异样。
“阴阳家……阴阳家的人……”
“尸体你处理掉了吗？”
“扔到郊外喂野狼了。”
红鸳眉头皱着，似乎有什么场面刺激到了她，让她觉得轻微不舒服。
“嗯…”
易霖轻应一声，红鸳处理尸体的手段不大完善，但当时没有其他人帮忙，雍州的巡逻军队又比较频繁，她这已经是比较妥善的做法。
“有什么问题？”
“暂时没有……过些天，我得借着嫪毐宴请宾客的机会见见赵姬。”
红鸳美目露出一丝疑惑。
“不找嫪毐了？”
“我改主意了。”
“这笔生意，我想跟赵姬做……”
PS;第二更，争取八点之前写完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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