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忽然变得凄冷。
灭绝师太望着喉间的剑，脸色难看至极。
燕十三盯着她看了一眼，冷笑道：“你走运了，我不喜欢杀女人！！”
“赶紧滚！”
啪！
倚天剑剑身一转，拍在灭绝师太腰肢处。
灭绝师太连连后退。
倚天剑斜斜飞来，恰好刺入她身前的土壤，微微颤动。
灭绝师太抬起头，咬了咬牙，最终没能提起勇气再做些什么。
她取回倚天剑，道了句：“走！”
灭绝当先走了几步。
很快便来到凌夜等人近前。
灭绝师太心中一凛：“这些人……好生古怪！”
分明一个比一个年轻，她却半点看不透。
尤其是那位站在最中心的少年人，竟隐隐给她一种面对万仞深渊的感觉。
灭绝不愿在此刻多事，便带着峨眉众人快步离去。
林平之道：“圣君，我们……是去是留？”
凌夜道：“好戏马上开场，现在走了不是可惜？”
林平之皱眉不解。
上官金虹忽然看向枫林深处，眯眼道：“来了！”
哗!
风骤疾，卷起满地落叶。
一袭青衫踏叶而来。
初见时还在极远。
转瞬已到近前。
倘若闭上眼睛，似乎无法感受到此人的存在。
他好像已经融入了这片天地。
又似藏锋入鞘的剑，没有展露丝毫锋芒。
他在凌夜等人身前停住脚步，很是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走向崖边。
燕十三转过头来。
眼中满是沧桑和唏嘘，呼吸似与那崖畔的风一同急促。
燕十三道：“你来了。”
谢晓峰道：“我来了！”
燕十三道：“我们从未见过！”
谢晓峰道：“但我知你认得我的剑。”
剑鞘是乌黑的，虽已陈旧，却仍保存得很完整，杏黄色的剑穗色彩已消褪了，形式古雅的剑锷却还在发著光。
这并不是名师铸成的利器，也不是古剑。
这柄是天下无双的名剑！
——谢家神剑！
燕十三道：“若在别人手中，这把剑不过是凡铁罢了！”
谢晓峰不再说话。
燕十三也没了声音。
他们互相望着彼此，没有拔剑，就那样站着。
几片枫叶被吹落，飘向他们头顶，还未靠近，便化作了飞灰。
他们虽未拔剑。
却已经开始比剑！
夕阳如血，枫林也如血，天地间本就充满了杀气。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手。
可却鲜有人能看到他们拔剑的动作。
在那一瞬，他们肉身的重量宛若全部消失，像是化作了风，可以自由流动。
他们已经进入忘我的境界。
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的剑。
——连自己都没有。
剑光流动，枫叶碎了，似血雨般落下。
坚实的枫树，被他们剑光一划，便成片倒地，断成许多截。
因为他们眼中根本没有那些树。
崎岖的山势，险峻的悬崖，在他们眼中如同平地，他们的剑要去哪，便去哪。
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他们的剑锋。
阿飞已看直了眼睛。
这个单纯而执着的少年，眼中忽然发出如野兽般的光芒。
他的手微微晃动。
像是在想象自己也在那场战斗中。
林平之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没有阿飞那样激动。
因为他见识过比这还要强大无数倍的剑。
但他的肩膀上已经有了无形的压力。
这个世界的强者那么多。
他的进步速度虽然已经不慢，却依旧不够看。
还需加倍努力才行，否则……怎么跟的上圣君的步伐？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剑光忽然消失。
燕十三盯着自己手中的剑，眼中似有烈火在焚烧。
谢晓峰的剑尖对着燕十三的剑。
天地间的杀机朝着燕十三一人汹涌而去。
林平之惊道：“燕十三败了？”
他们二人的战斗还未结束，但在他的眼中这一切本该已结束。
如果说燕十三的剑是一条毒蛇。
那么谢晓峰的剑就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毒蛇的七寸。
燕十三的剑已经穷尽了一切变化。
一切再无转圜的余地。
凌夜眼中忽然闪过兴致的光芒，道：“不！”
燕十三的剑忽然颤抖。
那种嗡鸣声便是隔着遥远的山崖也能听得清楚。
这世间的一切都静止。
枫叶……山风……白云……一切在动的，绝对静止！
这片天地依旧如常，但在众人眼中却已被血红浸染。
那是杀机，也是灭亡。
在这股杀机面前，一切生机皆是枉然。
谢晓峰眼中忽然露出极其恐惧之色。
他的剑依旧在手中，却好像已经死了。
不会再有任何变化。
一切的生命和力量都被夺去。
那一剑随时可以穿透他的胸膛。
上官金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有些许安全感。
可他的手心却是冰冷。
阿飞死死盯着燕十三的剑，手掌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却难以抽出半分。
那一剑的名字似乎叫做死亡。
死亡来临，这世间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
可这一剑没有刺出来。
燕十三眼中忽然也露出恐惧到极点的表情，比谢晓峰等人还要恐惧。
他做出了一件几乎没人能想象的事。
他忽然回转剑锋，割向自己的喉咙。
叮！
山崖间忽然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如晨钟般飞速弥漫在天地。
一切杀机骤然消散。
艳阳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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