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父跑了二十分钟左右，终于来到出事地点。这里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不过因为现场太过惨烈，众人都站的比较远，以致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齐奶奶。齐父顿时顾不上别的，直接跪到地上，心存侥幸地伸手去探老娘的鼻息。
现实是残酷的，当意识到陪伴了自己三十多年的老娘确确实实的不在了，齐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嚎啕大哭起来。
齐母等人到来时，齐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上一个和齐父差不多年纪、剃了个小平头的男人畏畏缩缩地站着，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
丈夫已经晕过一回了，再这么哭下去，恐怕又得晕过去，齐母不敢去劝，只能哀求杨大柱，“你去劝劝国庆，不要哭坏了身子。”
杨大柱也为好兄弟担心，急忙过去搀起齐父，“大娘已经没了，你如果哭坏了，大娘就是走都不能走得安心。快把眼泪收收，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再给大娘好好地办场后事，让她安心地走。”
如果杨大柱说别的，齐父可能不会听，但提到老娘，他就不得不听了，当下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嘶哑地问道：“那个撞人的畜生呢？”
杨大柱一指边上的小平头，“在这呢。”
齐父闻言，抡起两个拳头就恶狠狠地向小平头身上砸去。
小平头自知理亏，也不敢抵抗，只能一边用胳膊护着脑袋挨揍，一边哀求道：“大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们好好商量，别打了。”
齐父怒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你把我妈撞死了，就得给她偿命。”
小平头有些委屈地为自己辩解，“这不能全怪我啊，是她自己冲到马路中间来的，我来不及刹车啊。”
齐父喷着粗气边揍人边反驳，“胡说，我妈上马路都是规规矩矩的，你别想把责任赖到我妈头上。”
小平头冲着路边的几个大娘喊话，“几位大娘，你们是一起的，应该都看见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求求你们说句公道话！”
见大家的视线转向自己几个，其中一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大娘有些气短地解释：“那是因为有两个打闹的孩子跑过来撞翻了齐大姐的篮子，她特意求来的求子符飘到了路中间，所以才……”
小平头回头：“大哥，你听到了吧，这真不能怪我。”
齐父却已经听不到小平头的话了，确切的说，在听到“求子符”之后，他就跪在了地上，陷入自责之中，听不到外界的动静了，因为他觉得，是自己没用，才害得老娘一把年纪还要为自己到处奔波求子，最后甚至还把人给害死了。
杨大柱见齐父发傻，怕他想不开，急忙自己上手为好兄弟分忧，“是齐大娘的责任你就不想着把人送去医院，反而回头又压了一次？我打死你个畜生！”
“我也是没法子啊，如果是轻伤，那我肯定马上送医院去，可当时这人两条腿都给压断了，这起码得是二级伤残了，不仅我支付不起后续的费用，家属也得痛苦一辈子啊。”小平头狡辩道。
他自以为双方得利的辩解，蕴含的深意残酷得令人发指，顿时引得群情激愤，纷纷叫嚷：
“对这种人就该狠狠地打，别听他的。”
“对，打得好，就该打。”
不过，也有人想要阻止，“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别真把人打死了。”
“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家里如果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要用一辈子来照顾他，就不痛苦吗？
各位大爷大娘，你们如果瘫痪要拖累儿孙一辈子，就不难受吗？
如果能让双方都得到解脱，还能多赚点赔偿改善生活，难道不好、啊——”一记砸到腰眼的铁拳，让小平头疼得大叫了一声，不过，他的连续发问也成功的让杨大柱的动作慢了下来。
小平头一见有戏，连忙忍着疼痛继续灌输自己的理念，“大哥，我听说那大娘家总共才四口人吧，如果大娘瘫痪在床，得到的赔偿只够支付医药费，她儿子和儿媳妇中必然要有一个留在家中照顾老人，只能有一个人出去工作，却要养活四口人，其中包括一个病人和一个上学的孩子，负担得有多重。
而现在，则是两个大人养三口人，还能得到一笔补偿金，过轻轻松松的日子。
你关心那位大哥的话，就应该知道哪种才是最好的。”
杨大柱：“……”这司机的行为虽然混账，但对国庆来说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周围的人也沉默了下来，人命重要，可过日子也很重要啊。一条注定瘫痪的人命，是选择活下来拖累家人，还是选择解脱了给家人赢得好处？这可真是一个很现实的选择题。
甚至有人微微嫉妒起齐父来，因为有这个司机帮忙做了选择，让他不用面临这种两难的局面。
听到周围的小声议论，杨大柱终于停下已经绵软的拳头，认真考虑起小平头的话。如果齐奶奶还活着，他当然不会想着用人命换好处，可这人已经没了，那之后就该为活着的人考虑考虑了。不过，这毕竟是齐家的事，自己怎么想都没用，最后还是要齐家人拿主意。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