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喜楼的大门，林霖对凤离道：“小离，等下。”
凤离本想跟南谨思说话的，听到林霖的声音，转头看向她。
南谨思拍拍凤离的手，道：“霖霖找你许是说设计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凤离一顿，点头道：“好，改天咱们再聊。”
南谨思匆匆的走了。
那模样，好似就怕凤离拉着她说话。
林霖跟赵曼枝说了几句话，让她先回，才对凤离道：“去玉茗居坐坐吧。”
凤离看看吴烟，吴烟立刻道：“我回去陪陪小姑姑，省得她一个人孤单。”
林霖道：“那小离你跟我同乘，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凤离嘱咐车夫把吴烟好好送到家，随即与林霖一同上了马车。
坐稳之后，凤离笑问道：“四姐有什么悄悄话想要跟我说呀？”
林霖并没有笑，只道：“路上不方便，等到了玉茗居再说吧。”
凤离便不再多问。
玉茗居门口，凤离看着车夫将马车牵走，林霖拉住她往里走。
两人找了个最里面的包间坐定。林霖道：“这里安静，应该没人来打扰。”
她郑重的模样让凤离预感她要说的事情必定不同寻常，于是吩咐白苏和白果出去守好，随即道：“四姐，你这样，我以为出大事了。”
林霖没有答这句话，只道：“今天你也看到二姐跟玉雪了，你感觉她们状态如何？”
凤离摇头道：“不太好。”
“先跟你说玉雪吧。她最近的处境确实不大好。毛文斌托工部尚书沈威给他和李玉兰做媒，但李玉兰心仪诚王，自是一口回绝。也不知道毛家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弘王都亲自上门说和。汝阳侯一家虽不愿，却碍于弘王的面子，不敢再明确拒绝。世子妃不想女儿嫁给毛文斌这个没出息的，竟想着让玉雪替嫁，还打算被拆穿后就把一切过错推到玉雪身上，过后再以姐妹不可共事一夫的借口让李玉兰脱身。玉雪不从，被世子打了几次，又以她姨娘相威胁，才让玉雪松了口。本来今天她都出不来的，是她最近都很乖顺，加上我让二姐以公主之名下帖，请她到安王府叙旧，才勉强得了允许。刚刚玉雪身上应该是还有伤，所以碰不到。”
凤离气得杯子都差点砸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庶女就该被这么欺负嘛？如果真被他们做成了，玉雪往后在毛家过不下去不说，顶着个抢嫡姐婚事的名头，外人会怎么看她？”
“正是如此。我今天一直观察玉雪，见她虽无愤懑之色，但眉宇间隐有厌世之感，说话也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我怕，她有寻死之意。”
“我们能帮她做些什么呢？”
林霖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曾想过干脆使计将玉雪带走，送到远处，待风声过了再说，可她肯定不会放她姨娘一个人在李家那个狼窝。若是要把她姨娘一块带走，难度又大了些，我定然做不到，仁王殿下和安王殿下眼下事务繁多，我也不能让他们为了玉雪一人暴露现有势力。”
凤离懂她的顾虑，抿紧唇，半晌才问道：“那二姐这边，是不是还对五姐有意见？”
林霖点头又摇头，道：“不完全是。她挂心的除了你哥与惠英的事情，大约还因为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北孟此次未能在凤大将军手上讨到好处，国内又出现灾荒，怕咱们大梁趁机报复，所以秘密送来国书，言语间有求和之意，并提出两国联姻，他们送一位公主过来，咱们嫁一位公主过去。皇后得知此事，怕陛下同意并将最不受宠的三公主推出去，故而将此事告知仁王殿下，看陛下同意和亲的可能性有多大，是否有应对之法。刚巧二姐听到了仁王殿下与安王殿下的谈话，心下惶恐不安，偶有一次跟我提到此事，还哭了许久。”
凤离一怔：“和亲？咱们这次在与北孟的较量中占了上风，且北孟受了灾，损失惨重，更不敢跟大梁斗，哪里需要和亲来稳固两国关系？”
林霖道：“或许现下两国国力上确实存在差距，但还有几个问题是需要考虑的。一是近两年内陛下必当立下储君，到时候内斗消耗必定严重，国力衰退，而北孟朝堂稳固，若是他们这两年养精蓄锐，潜心发展，大梁怕是敌不过他们。二来，眼下储君未立，皇子间的争斗已如此激烈，上次甚至借北孟之手来害我们，若真到了争夺帝位那一刻，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次引狼入室吗？若是和亲，起码我们借机安插一部分人进入北孟，在关键时刻搅乱北孟朝堂。三者，西域已有大一统趋势，原先零散的部落都被一个横空出世的楼兰部落整合到了一起。仁王殿下担心咱们若是拒绝北孟和亲，使其将目光转向与楼兰王合作，那大梁处境便危险了。这样看下来，陛下同意和亲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
“楼兰？”凤离顿了一下，应该只是跟楼兰古国同名而已。这里毕竟是个不存在于真实历史中的时代。
“嗯。据说楼兰王极其英勇善战，亦颇会收买人心，手下谋士不知凡几，所以才能一路势如破竹，连最难啃的部落都收入麾下。”
“你说我们可以借和亲安插人手到北孟，那北孟也可以这么做不是吗？”
“理论上确实如此，就看两边怎么利用此事了。”
凤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二姐向来不被重视，又无母族支撑，若要和亲，她必定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难怪她看上去心事重重。”
林霖为她倒了杯茶，道：“最后一件事，是关于你我的。”
凤离不解：“你我有何事？”
林霖喝了口茶，道：“现在事情还没有传开来，所以我还能跟你见面。等到这件事被摊到明面上了，咱们就该避嫌了。”
“这么严重？”凤离越发疑惑。
“嗯。具体的仁王殿下没有跟我说，只说有关安王殿下的母妃良妃，往后可能会有些流言蜚语，让我不要理会，但明面上要跟你保持距离。”
“良妃？”凤离一下子坐正。
“是的。”
凤离蹙眉：“难道跟良妃的死有关？”
“我也这么猜测。但仁王殿下并没有说得很明确，我也不好多问。不过，我听我爹说，安王殿下与仁王殿下日前一同上朝，后来就在殿外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
“他们兄弟俩会吵架？”凤离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总而言之，我今天特意留你，就是把这些事告知于你。以后，我会尽量不跟你在明面上来往。有什么事可以借她们几人的手告诉我。”
凤离默然，半晌方叹道：“我才刚回来，好歹给我点适应的时间。你这么突然的让我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我接受不了。”
林霖禁不住笑着揉她的头发：“谁不知道你鬼主意最多！”说完她敛起笑，道：“今日且先到这儿吧，我该回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起身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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