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等了几日,这天上午巷子里传来几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大牛开着门打扫卫生,看见朗临风老实道:“见过朗校尉和几位郎君,我家郎君和小娘子那边都已经收拾好了,现下正在院子里喝茶等几位。”
一旁的程处嗣粗旷的笑了:“我就说萧三郎肯定早早就醒了,你们还唧唧歪歪磨磨蹭蹭!”
旁边的一个年轻郎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厮又胡说,分明是你昨晚喝酒酩酊大醉,早上跟死猪似的叫不醒,咱们都在那边等你,这才耽误了时间。”
程处嗣一下子羞恼揽住了那个年轻郎君的肩膀:“房二郎,难道醉酒的只有我吗?还不是为了陪你们几个才喝多的……”
另一个年轻郎君又拍了拍他:“莫说了,人家主家等了许久了,虽然我等都是凑热闹,既是来帮忙,也不好让人等这么久。”
朗临风看着这群二世祖小郎君,无力揉了揉额角:“萧三郎收拾妥当了吗?程世子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看那宅子,连着仆人车马一行人有点多,我们就不进你这院子里,怕是给你挤塌了。”
房二郎:“的确,这萧三郎的住所也忒小了,我几个到院子里恐怕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楚姣在院子里听到,一个白眼:……
别说了,你们这些二代,肯定不知道什么是人艰不拆。
而另一边,萧珊已经走出门外,楚姣带着风帽跟在后面,小阿竹坠在最后,手里提了个小食篮,里面是楚姣准备的点心,本来是想着那凶宅离他们有点远,看宅子又要仔细,带点小吃能垫垫肚子。
但是这程世子,带着房相的二公子,带着尉迟家和秦家的两个小郎君,一路上蹭他们的车架,楚姣忍不住在风帽里四处打量,头一次坐唐朝的高档“轿车”,看什么都觉得神奇,若不是还端着架子,只怕已经惊呼出声。
看着骑马呼和而去的几个二世祖,他们只是因为那凶宅好奇才跟他们一起,她也终于明白,古代高官、氏族、勋贵与平民百姓之间深深的阶级差距,心里默念:社会主义好。
她坐的这车里面任何一件拿出去,都是难得的珍品,遍寻坊间也不一定找到相似的,车里铺的胡毯拿出去,都可以租他们的小院一年,的确是真的会震惊于他们的那个迷你小院子。
楚姣继续在面板跟系统默默吐槽:万恶的封建社会,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用得起这种马车。
[咔...咔...咔...按你们当前的晋级速度,靠你是不行啦,得等萧珊加官晋爵,要本系统说还是攻略事业线来得快一点,你们多整点任务,多交易本系统一点积分,本系统升了级,还可以帮你们攻略]
系统磕着局里换的瓜子,一边戳破她的yy,一边明晃晃督促她多挣积分,多花积分。
楚姣就知道系统的套路,每次聊天到最后就忽悠她用积分买东西,在面板里给系统发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表情。
跟她们坐一起的朗临风并没有注意到她复杂的心理变化,他只觉得今天的楚姣莫名有点沉默,怕是知道要去凶宅,有点怕了,想到这个而后道:“六娘,不用担心,有我等在,那凶宅也无甚可怕。”
楚姣知道他会错意回过神赶忙道:“多谢。”
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那凶宅所在的坊,楚姣想要细细看一下周围环境,就让萧珊跟程处嗣讲,几人入坊就下了车马,一行人留了奴仆车马在坊外,跟着程处嗣溜溜达达去了那间凶宅。
看来程处嗣的确是对这边相熟,三绕两转就到了那处宅子外面,萧珊和楚姣他们跟随他来到门外,一路走来这坊里住着的倒是都是些官宦人家。
此时,他们都能看到不远处有个身着灰麻圆袍带着璞头的老人正等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边。
程处嗣与那老人拱手行礼,倒是颇为礼遇,转身跟他们介绍:这是当年跟他阿耶出生入死的军中老人,这宅子原本就是他们家的。
只是辛苦一生,到老年还儿早死,早年置的宅子又变成了凶宅,大孙莽撞,平日里也没出过伤人事件,但是自从几年前儿媳得了肺劳之症病死在家中,大孙荒唐跟人酒后械斗,被人打死了,几个小孙也相继夭折,近两年最后竟是常听到妇人哭声,现下只剩了这老翁一个,老翁伤心至极,就准备变卖的家产奴仆回洛阳老家,只是这宅子难出手,才拖到现在。
一行几人人听到肺痨之症,表情有点僵硬,又听到常有女人哭声之后,脚步就放得更慢了,而对萧珊和楚姣来说,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是家里出过肺结核病人,古代防传染措施不到位,孩子抵抗力更差,总在后院跟女眷接触,竟是就这么传染夭折了。
看这老翁伤心萧索,几人静静的跟在程处嗣身后站成一排,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眼睛动作不停,互相打着颜色。
萧珊她俩倒是不怕,两人早早就打过疫苗,现下里面空了这么久该死的病毒早就死了,于是轻声安抚老翁两句,表示想先看下宅子。
那老翁见有几个贵人郎君在场,只觉得他们是闲来找点乐趣刺激,买宅子的可能性不大,又故地伤怀,不是很想进这个宅子,把钥匙给了他们,就跟程处嗣拱了拱手离去,只说若是有事就去旁边的坊里寻他。
萧珊接过钥匙推开外院栅栏,略走两步,打开乌色大门,扬起门廊下一片灰尘,前院中间有一个正厅,倒是有窗有门,厢房正房跟她们住的小院子格局差不多,只是数量更多,面积更大了,小游廊连着外院一圈,廊下有小花圃,但是这里已经没了花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杂草萧瑟。
今天阴天,风也有些大,开门的时候刚好一阵风迎面吹来,这阵风有点大,吹得院里几个房间门窗嘎吱作响,萧珊看着有点破败的窗棂,心想若真是拿下这个院子,那维修也要一笔钱了,而在那几个跟着来闯凶宅的大男孩看来,这就有些阴风阵阵的意思了,几个人随着心里的脑补,身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尤其是院子中有一棵很久没打理的老树,枝丫横长,初春枝叶刚刚长出,很容易就能想到夏天遮天蔽日的样子,这在楚姣和萧珊眼中是自然的馈赠,在其他人眼中就更加诡异。
程处嗣咽了下口水,只觉得后背更凉,刚想提议算了,就看到楚姣拿掉风帽,抬头看着这棵大树,跑进院子,开心的转身向他们,展颜一笑,开心的说道:“阿兄~好美呀,我都能想到,夏日炎炎我们坐在树下乘凉的样子!”。
几个小伙子这才看到楚姣的样子,真的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几人暂时忘记了源于这个凶宅的紧张,只管发呆,萧珊也自豪于自家可爱小闺蜜的美貌,喃喃道:“我家娇娘真是可可爱爱!”其他几人听了,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痴汉笑,萧珊回过头看见一阵恶寒,怒瞪后面这几人,几个人抬头望天。
楚姣错过这一幕,正好转身好奇的朝着地里面看,还想跨过前院朝里走。
这时候,从身后传来声音:“先别往后走!”
楚姣立刻缩回迈出的脚步,回头看去。
然后就瞧见了朗临风和萧珊正快走过来,萧珊给她带上风帽。
朗临风摸摸鼻子,他以前在这个坊里当过值,这宅子传的邪性他是知道的,当时出事的时候他刚好在。
虽然现在时间久了,但是走进这个宅子,他原本的记忆也有点回笼,想到原本那家女主人就是在后面院去世的,几个孩子也是在后院相聚去世,说是夜半后院的井里还有女人哭声,之前有个女婢还被吓疯了,现下这宅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点什么的样子。
刚刚瞧见楚姣甚是喜欢这个宅子,他不觉有点后悔,本来以为萧珊开玩笑的,看这情况这两兄妹还真是有点混不吝,竟然看起来十分想要这宅子,朗临风自然急了。
不过瞧见旁边程处嗣手足无措深色变幻的模样,朗临风想了一下,有没有贸然劝萧珊和楚姣,想着买宅子这么大的事,总要回去商量一下的,到时候再劝他们好了,于是笑到:“六娘且先等一等,这院子久未打理,杂草丛生,说不定有什么蛇蝎鼠虫之类的,还是让人收拾一下,改日再来吧。”
程处嗣原本冷汗都出来了,生怕楚姣还往里进,如今见朗临风出言组织,他这才松了口气,眼睛暗搓搓的打量了一下楚姣。
可是楚姣与一般唐朝小娘子不同的是,她的内心住着的是个沙雕无神论女汉子,一点没有感受到程处嗣他们的恐惧。
程处嗣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不好,这位可可爱爱的小娇娘,竟是摆摆手,倩声笑道,:“多谢朗校尉关心,我无事的,当初遇险,和阿兄在荒郊野外都露宿过,些许虫蚁,不碍事,不碍事。”
说完就拖着萧珊向后面走去,后面状况更诡异,没有树木遮蔽,野草一年年生的旺盛,两人眨眼就进去了,一片高高的荒草中只看到萧珊的头顶襥头。
看到娇软的妹子都进去了,几个人只能互相搀扶着,一边碎碎念,一边壮着胆向里走去,走了好几步,却突然发现,萧珊和楚姣不见了,四下一片寂静。
“程...程...大郎!!那...萧家..兄...妹呢?!”“刚才还在呢!”这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小小呼号声,几人两股战战,那房家小郎君“啊!!......”的尖叫一声,扑在程处嗣身上,几乎要挂上去,其余几人被吓得也抱在一起。
朗临风无语看着那几个抱在一起的人,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担心楚姣和萧珊,也跟着跑了进去,结果在草丛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他在屋子旁边找了一圈后,却看见楚姣一个人坐在井口旁边。
她似乎已经在井口边上坐了一会儿了,身上头上,都沾上了一层草屑。朗临风看这情况也有点打鼓,心里想:不会是被附身了吧!!试探性的叫了一下她的名字,楚姣却好像没有听见似得,根本头也不回,只低头直直看着井里。
“呜...呜...呜,楚家小娘子,她怎么了?”“不会是被附身了吧?”“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呜呜呜呜呜,阿娘...呜呜...”
朗临风听到其他几人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就回头看到了他们,另一边楚姣也听到了,于是转头看向他们,只见几人挤挤挨挨拥在一起,楚姣看到他们几个母里母气的情况,差点儿笑出声,“额...你们在干什么呀?”
“楚家小娘子,是你吗?萧兄呢?”程处嗣撸下身上挂着的房小二郎,扯了扯身上有点乱的衣服,稍微正色问到。
楚姣随口回道:“跳井了。”声音顿了顿,“这口,我在等她。”
外面的几个人眨眨眼。
“什么?萧兄!跳井了?”朗临风扭头看向楚姣,只见楚姣脸上带着微微诡异的笑容(为那几个人gay里gay气的样子憋笑),和程处嗣对视一眼,心下更加悚然,这可怎么办!萧三郎被蛊惑着调入凶宅井中,估计凶多吉少。
于是他的眼睛转向了另一边:“那个...六娘,井边危险,你先过来,等下多找几个人过来,肯定把三郎带上来!”
楚姣歪了下头,又看了看旁边几个人:“不用,就在这里等他就好了,他马上就上来啦~”
“楚家小娘子说什么?”
“说萧郎君跳井了。”
“然后呢?谁要回来?”
“……这个萧三郎”
程处嗣几个互相问了个遍,心下一阵黯然,萧家兄妹真的是太可怜了,家里路上遇险只剩两人,现在又都被鬼迷住,一个跳了井,只剩下娇娘一个小娘子,神智不清。
顿时一股男子气概由心而生,虽然他们吓得头皮发麻,但不妨碍嘴上:
“你个恶鬼,放开楚家妹子!”
“吾认识寺中大能!你若再执迷不悟,定要你魂飞魄散!”
“对对!!我娘每年都捐很多功德钱!佛祖菩萨不会放过你的!”
楚姣听到这几人的话,看朗临风面色严肃手摸着腰间,就知道他们脑补了些什么,虽然傻乎乎母兮兮,但是让她很高兴,在这个异域的大唐,也是善意的。
于是楚姣脸上有了开朗和煦的笑意,对着程处嗣几个道:“几位郎君说什么呢?这是个枯井,好似有风道在下面,我阿兄下去看看井还能不能用。”
几人听她说,还是不信她,楚姣侧后方的朗临风则是左右瞧了瞧,一步步朝楚姣走过去,然后趁其不备,一把将楚姣扯着离开井边,楚姣被突然袭击,尖叫一声,“啊!”然后边挣扎边说:“啊!放开我,朗临风放开我!”
朗临风听到楚姣叫他的名字,动作微顿,“六娘?是你吗?”
这时井中的萧珊大声回道:“娇娇!你怎么了?朗临风!你们在吗?我在下面,你们干什么呢……”
然后就见一只脏兮兮的手扒着井沿,程处嗣身后的房小二郎吓得都失声了,感觉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你...这...呜呜呜...是人是鬼呀?呜呜呜...”
说话间萧珊跳出了来,身上略带了点尘土,只手上沾着泥土脏兮兮的。
萧珊转过头,定定的看向了还被朗临风抱在怀里的楚姣,朗临风背后一冷赶紧放手,楚姣脸色微红小跑到她身边,接过楚姣送到手里的手帕擦手,边扭头看向了那群变得母兮兮的公子哥。
显然,这群大唐儿郎刚才颅内封建迷信脑补估计已经扩散了一个t。
没准儿,再等一会儿她估计已经升级成了回魂厉鬼。
朗临风看她这样,脑袋里一下清明了,讪讪地嘿嘿一笑:“三郎...吾...吾以为你和六娘,那个...那个什么呢。”
“噗!”萧珊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刚跟六娘看到这口井,听到里面有声音,听着跟风吹过小山洞的声音很像,我就攀着井壁下去看看。”
一瞬间,程处嗣觉得自己心扑通扑通跳了回去,脑袋里乒铃哐啷收了魂:这萧家兄妹是真能折腾,真大胆啊!
深吸一口气,程处嗣扒下了身上挂着的几个人,撸了下脑门上的一头冷汗,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发型,变得像平常一样真汉子一点。
几步走到了萧珊面前,程处嗣一拳锤到了她肩上,咬牙切齿的对她道:
“萧三郎!你可真是虎胆包天!吾等还以为你出了事,要被你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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