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六日,大渝建安城传来一则天下震惊的消息,皇长子刘煜遭刺杀身亡,凶手更是掳走皇太孙刘祺为质,禁军成功抓捕两名恶贼,皇太孙刘祺乃下落不明。
皇帝闻皇长子刘煜薨殁,哀痛之极昏死过去,皇太后下令将护驾不力一干人等全部凌迟处死,囯监府掌尊周韦鸾出山,奉旨揪出幕后凶手。
天香酒楼,满脸阴鸷的宋书玉静坐天字房内,一旁卧榻饮酒的老李头儿啧啧说道:“你小子倒是胆大包天。莫说常雨春夫妇,纵然是老夫,那建安城大内皇宫也视作龙潭虎穴。”
宋书玉默不作声,这个计划非他所谋,而是出自太子刘煜之手,计划所有环节太子刘煜运筹帷幄,以太子刘煜之能,即使禁足东宫,万事俱备难出纰漏,只得是白玉棠暗使手脚。
整个环节最重要的是如何将皇太孙刘祺送出宫,再安全地送到京师码头,到了渭水码头铁扇门的船上,整个计划胜券在握了。
皇族子弟无圣谕禁止出宫,更何况废太子刘煜幽禁东宫,宫里宫外无数双眼睛盯着,皇太孙刘祺更是寄养皇太后的斋乾宫,如何将刘祺送出宫,这一步刘煜曾告知他有十足把握。
从皇宫到渭水码头,便需要镇国公唐巽风的协助,京师所有漕运码头船舶出入,需京师漕运司的通行官文,镇国公唐巽风正是兼管天下漕运的漕运总使,铁扇门能控制着云州大半漕运,这层关系不可或缺。
一阵稀松的脚步声传来,铁扇门主白玉棠推门而入,身后跟随一位黑衫银蟒服年轻男子,男子与宋书玉不期而遇,先是一怔,随后眼中涌过一闪即逝的杀机。
黑衫男子轻扣腰间长剑,冷哼道:“没想到白门主竟与朝廷叛党扯上关系,真是仗着镇国公势大,目中无人。”
白玉棠手中折扇合拢握起,悠然笑道:“徐大人太折煞白某了,圣上刚刚赦免宋公子无罪之身,哪来的叛党之说?”
徐子东神情冷峻,昔日追寻的猎物完好无损出现在眼前,竟有些不知所谓,废太子刘煜遇刺,老皇帝昏迷醒来第一件事,下诏书赦免南林叛党宋书玉罪名,吴王刘贺护驾不力,革去禁军大统领之职。
这两件事让整个朝堂讳莫如深,徐子东奉令查办张海遇刺案刚有眉目,囯监府掌尊周韦鸾紧急召集在外的囯监府十二金刚回京复命。
铁扇门白玉棠老奸巨猾,想利用他是对付宋书玉这根心头刺,徐子东岂会任人摆布,一瞬间便决定不掺和这趟浑水。
宋书玉起身攥紧拳头,满脸狰狞之色,恶狠狠道:“白玉棠,你是打算借刀杀人?”
白玉棠知晓双方恩怨,却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轻声道:“宋公子切莫误会,徐大人今日并非为你而来,宋公子得天子恩赦,已是无罪之身。”
宋书玉迟疑片刻,这两人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但并非信口开河之辈,那位权力巅峰的老皇帝赦免自己,其中必有隐情。
徐子东三番五次杀宋书玉而失之交臂,不懑道:“书呆子还真是命大,下次千万别落我手上,不然你再也没有翻身机会。”
“你若真有这本事,乐意奉陪。”
两人针锋相对还是头一遭,昔日京城徐子东挑衅皆是宋书玉无赖之脸对付,着实让徐子东好生嘲讽一番。
徐子东瞥了眼卧榻上的邋遢老头,又瞪了铁扇门主一眼,丢下一句:“宋书玉咱们后会有期,忘了告诉你。皇后已将芷嫣许婚于我,用不了多久芷嫣便是我徐家儿媳。”
说完转身洒脱离去,天字房内三人心思各异。宋书玉声色俱厉道:“白玉棠,京城的事给我个解释?别以为你铁扇门能撇的一干二净。要是唐巽风和你们铁扇门暗使手脚,即使鱼死网破我也要你铁扇门满门陪葬。”
白玉棠轻摇折扇,慢条斯理道:“宋公子误会了,你我盟友铁扇门岂会出卖二位大侠,只因京城突生变故百密一疏,熟料半路杀出一伙神秘人,才导致功亏一篑。”
“这与徐子东何干?”
“宋公子,白某若非领徐子东前来,这番言词宋公子断不会相信。”
宋书玉眉头紧皱,望一眼卧榻嗜酒的老李头儿,后者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举着见底的酒壶往嘴里灌,那样子是一滴也舍不得浪费。
宋书玉强压心中怒火,嗔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玉棠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付之一叹道:“那日宫内情势不得而知,只知常雨春大侠夫妇在宫外时,皇宫内已经乱成一团,两位大侠眼看情势不妙,欲入宫查探一番,我培养的死士在宫门遭遇禁军,无一生还。”
“之后便传出禁军抓获两名刺客,具体这两名刺客是不是常雨春夫妇,尚且不得而知?”
宋书玉剑眉一横,怒骂道:“呸!不得而知?你岳父是当朝首辅,位极人臣。你跟我说不知刺驾闯宫的刺客身份。”
白玉棠轻叹口气,说道:“的确如此,两名刺客暂由飞羽卫控制,皇帝封锁消息,莫说镇国公,连王太傅,中书令大人一干元老都不得而知,刑部连审讯的谕令都没接到,皇帝只宣诏武侯周韦鸾一人进宫,随后便颁布赦免你的诏书,和禁军大统领吴王刘贺被革职的手谕。”
宋书玉淡淡问道:“被抓的两人还活着?”
白玉棠点点头,无奈道:“还活着,皇太后盛怒之下欲杀之,得宦官总领温贤拦下,那皇太后八十岁高龄痛失爱孙,也一病不起,听太医的诊断是撑不过年关了。”
“那皇太孙刘祺下落不明又是怎么回事?”
白玉棠轻摇手中折扇,面露忧色。道:“这正是白某不思其解之处,若是常大侠夫妇被俘,刘祺又是何人所掳?一个六岁的孩子不可能独自跑出京城。更何况京师全城戒严,禁军、巡防营把京城围个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飞过都难。”
白玉棠话里话外铁扇门与此事无关,大渝国皇帝嫡长子遇刺,铁扇门之间的同盟冰消瓦解,事态严重到铁扇门已经不愿再参与其中。玄羽扇白玉棠终究不肯放弃,若不是宋书玉身边不知来历的神秘老头,这位铁扇门主将不惜代价下手抢夺。
机缘巧合下囯监府徐子东出现云州,萌生让徐子东对他试探,二人冤家路窄,若短兵相接。那神秘老叟必定出手,介时老叟的深浅尚可推断,若徐子东不敌,也可顺水推舟撇清关系,奈何徐子东岂非泛泛之辈,只是瞥眼老李头儿油生退意,临走前不忘给白玉棠告诫一通。
宋书玉岂不知这借刀杀人的手段?
白玉棠偷鸡不成蚀把米,又得罪囯监府这位杀人如麻的侩子手,囯监府与铁扇门的恩怨又得添上一笔。
宋书玉冷道:“徐子东是要回京城调查刺驾之事?”
白玉棠轻声道:“宋公子一语道破,徐子东回京确为刺驾之事,那伙刺客的目标乃当今圣上,据传不是废太子刘煜替皇帝挡了一剑,或许是老皇帝龙御归天,刘煜被送到东宫医治,御医还在半道,废太子已英年早逝,皇帝听到噩耗昏死过去,吴王刘贺翌日才姗姗进宫护驾,当日便被革职。”
宋书玉若有所思,淡淡道:“白门主,京城发生变故铁扇门并未第一时间通知我,宋某与铁扇门也无必要合作下去,今日中止你我之间合作,倘若门主还想要那把扇子,替我做一件事,玄羽扇拱手奉上。”
白玉棠心中一悸,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可玄羽扇的份量胜过一切,正然道:“宋公子请讲,若白某人能做到,必定鼎力相助。”
“请白门主绑了青龙门段雄,这段雄昔日京城开罪过我,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白门主可敢?”
青龙门段雄,太行山青龙门主段长英之子。门中弟子八百,一派道家传承,江湖中仅次道家祖庭青玄山,门主段长英号称“北天师”,通五行八卦、善奇门遁甲之术。
天下第一相师张道子,精通经纬相术,号称“南天师”,二人一直是道门传承南北代表人物。
嚣张跋扈的青龙门少主段雄曾在游历京城时醉酒行凶,砍死京城商贩一家三口,宋书玉路见不平讨说法被段雄打折一臂,段雄虽是跋扈二世祖,却是正宗的江湖门派出身,一身武功较宋书玉强上不少,加上扈从都是些练家子,宋书玉被揍得体无完肤。
最后动用大将军的关系,将段雄送进刑部大狱,青龙门是道家大统,最后“天师”段长英亲自出面,与朝廷王太傅关系匪浅,花了一笔重金将段雄保了出来,从此跑回太行山再也未踏入京城半步。
白玉棠轻轻吐出一口气,淡淡道:“绑青龙门“天师”的儿子?这个条件铁扇门接了。”
宋书玉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云州第一大帮的掌舵人,好气魄!”
白玉棠目光如炬,天师又怎样?道门大统又如何?我白玉棠拿到玄羽扇一样都踩在脚下,意气风发道:“宋公子要将段雄如何处置?本座可以代劳。”
“如此甚好,那请白门主将段雄废去武功,送往京城。我这就将玄羽扇物归原主。”
白玉棠剑眉一挑,说道:“宋公子,京城现在戒备森严,你难道要北上京师?”
宋书玉淡然一笑,道:“正是,我大哥夫妇生死未卜,因我而起也必须是我来结束,今晚在下搭船返京,望门主尽快履行诺言。”
“那是自然,有劳宋公子物归原主。”白玉棠恭维道。
一把浑体漆黑的扇子从宋书玉怀中拿出,白玉棠伸出微颤的双手接过玄羽扇,失踪二十年的镇门之宝,铁扇门纵横江湖的转折点。
宋书玉抬手说道:“如此铁扇门与宋某互不相欠,告辞。”
沉浸在铁扇门一统江湖美梦中的门主白玉棠,甚至没注意宋书玉和神秘老头何时离开的天香酒楼。
天字一号房内传来铁扇门主张狂的大笑声:“天下第一铁扇门,天下第一白玉棠。”
天香酒楼回去的途中,宋书玉对老李头儿淡淡问道:“前辈你觉得的玄羽扇到底有什么秘密?堂堂六大派之一的铁扇门主这般失态。”
老李头儿摇了摇空酒壶,满不在乎道:“也没啥秘密,也就勉勉强强成为个天下第一。”
宋书玉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张大嘴巴吃惊道:“一把扇子有这般能耐?”
老李头儿摇头晃脑道:“哪里……哪里……比起你这个把天下第一拱手让人的白痴阁主,当个天下第一白痴也挺不错的。”
“老李头儿,这玄羽扇究竟有啥秘密,说一说么?”
闻着前面飘香四溢的烧鸡铺子,老李头儿流下馋人的哈喇子,宋书玉一拍脑壳,这那是一代高手风范,叫花子相差无几,无奈道:“走,星象宫大尊主,我请你吃烧鸡。”
云州城内一处烧鸡铺子,星辰阁正统传承阁主与星象宫尊主两大人物毫无吃相地街头大快朵颐,完全不理会周围人的异样眼光。
熟不知远在北沧山的星辰阁,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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