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酒馆的人陆续散了,只有寥寥数人悠然地喝着酒,那老李头儿讲了一天的奇闻异事竟也不累,还在长篇阔论地说着,可惜他的听众只有城守尉的公子一人。
公子哥陈文伦听到一处,打断道:“老李头儿,你这是在忽悠本公子呢?那星辰阁叶凌霄能比的了咱武侯大人?”
老李头儿喝的醉醺醺,打了个酒嗝。道:“现在自然比不过,再给两三年时间,那还真不好说。”
公子哥摇摇头,显然不信。问道:“那咱中州第一高手对上西楚第一高手,谁更厉害?”
老李头儿哈哈大笑,说道:“那得看魏奇人愿不愿意跟长生天打了?”
公子哥皱眉道:“中州第一高手魏奇人不是已经逝故了么,长生天又是谁?”
老李头儿让公子哥把耳朵凑过来,公子哥兴致勃勃把耳朵凑过来后,老李头儿淡淡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随后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刚才不动声色提着耳朵听的酒馆众人,也同时皱起眉头。
独坐一桌独饮的冷漠刀客,与美貌夫人同行的春萍剑洪洗官,依窗而坐的四名头戴斗笠的蓑衣客,加上坐在角落吃着花生,饮着清酒的宋书玉,一酒馆的人气氛有些诡异。
春萍剑洪洗官起身对公子哥陈文伦说道:“这位李老先生见识非凡,敢问陈公子可知这老先生是何身份?”
这满酒馆的人,也就陈家公子哥和这老头熟络,最耐不住性子的名侠洪洗官忍不住问道,那陈家公子哥对洪洗官还算亲和,毕竟阻止了他差点向江湖上凶残无比的刀客找死。
公子哥起身拱手道:“这老李头儿是半年前来到这老酒馆,在这酒馆里讲书半年了,每次皆人满为患,他跟这店家约定他讲书带生意,店家管他烧酒喝就成,我也是听他讲书才认识他,这人知道的多可牛皮吹的也厉害,当不得真。”
见公子哥陈文伦没啥有用消息,洪洗官拱手行礼道:“多谢陈公子解惑。”
陈家公子哥虽说整天无所事事,却也不是纨绔子弟,礼数方面周到,回礼道:“洪大侠客气,天色已晚,文伦要告辞了,日后洪大侠若有闲暇,可到府内小坐,家父平日也喜广交江湖侠士,定会奉为上宾招待。”
洪洗官客气道:“公子盛情相邀,洪某岂敢不赏脸,改日洪某夫妇定登门拜访。”
公子哥陈文伦走后,酒馆里的气氛更加诡异,先前有公子哥和老李头儿胡吹牛皮,各位虽静默无言,听二人互吹牛皮倒不失趣事一桩。
公子哥打道回府,老李头儿酩酊大醉,众人才顿感气氛尴尬。
洪洗官对田霁说道:“田霁,想必你此行是为挑战巨沙帮许帮主前来吧。”
田霁冷道:“关你甚事?”
洪洗官对田霁的傲慢不予为意,淡淡道:“若你是想找人比拼,我可以给你现成找四个,皆是一流的用刀高手,还是你最痛恨的胡蛮人。你要不要?”
田霁眼神一寒,酒馆中依窗而坐的四名蓑衣客不自觉的摸向腰间,洪洗官轻声道:“草原蛮子潜入我中州,定是不怀好意,田霁可愿联手一战?”
田霁拂了拂刀,道:“若是真蛮夷,老子一人一刀足以。”
蓑衣客中的一人开口说道:“阁下三言两语便将我们扣上外族的帽子,莫不是与我们有过节,想借刀杀人?”
田霁冷道:“本来还有些怀疑,现在倒确定是蛮夷了。”
中州百姓或江湖中人皆称胡蛮人为蛮夷或草原蛮子,并不会称其外族,蓑衣客一开口便露馅了。
蓑衣客诧异道:“洪洗官,你是如何识破我们身份的?我们潜伏一个月还没有漏过破绽。”
洪洗官淡笑道:“未漏过破绽?你们好大的自信?在这个酒馆里至少露出三处破绽,在中州大地称胡蛮为外族等于说自己就是胡蛮人,第二个破绽便是习惯,你们草原蛮子吃饭皆是用手抓饭,刚才你们吃菜时虽然尽力模仿中州人用筷,可还是太生疏,一个成年男子筷子不太会用本身就奇怪,更何况四个。”
蓑衣客扯了扯斗笠,问道:“那最后一个破绽呢?”
洪洗官上前一步,道:“第三处破绽便是武功路数,你们草原蛮夷皆以横练外家功夫为主,底盘极稳。几位从进酒馆,坐在那里数个时辰,下身竟然纹丝未动,显然是外家功夫的高手。”
那名蓑衣客点点头,说道:“洪大侠果然观察入微,请教最后一个问题,洪大侠怎知我们是用刀的高手呢?”
洪洗官扣春萍剑鞘出三分,道:“草原蛮子的高手大多效力王庭,若所料不假几位便是胡蛮王庭皇宫的金刀护卫,那想必胡刀使的不弱了?”
蓑衣客这才释然道:“这卧底果然不是好当的,恐怕你们中州人到草原上一天就被识破了。”
田霁抽刀出鞘,刀气霸道肆虐,周围的桌凳竟被吹倒,店家听到异响跑出一看,看到这阵仗连忙求客官们手下留情,小店经营不易。
田霁那顾得这些,准备将这四个蛮夷砍的稀碎,店家吓得赶紧躲了起来,此时醉醺醺的老李头儿不知何时醒了来,对田霁说道:“后生,你可不能把这酒馆拆了,老夫还指望这喝酒呢?”
说完走到田霁的身边,将他持刀的手缓缓压下,田霁睁大了瞳孔,这老头在自己的刀气下行动自如,还将自己的力量瞬间卸了,这是什么手段?
田霁并未再次出刀,怔神在原处。
老李头儿又对洪洗官说道:“洪小子倒是心思敏锐,同样的话老夫不说第二遍,要打出去打。”
洪洗官对这神秘莫测的老头不敢轻视,唯诺道:“前辈放心,洪某绝不在酒馆周围动手。”
老李头儿又对四名蓑衣客道:“马上滚出云州城,若是再遇你们别怪老夫手底下无情。”
四名蓑衣客如获大赦,老头的压力让他们几乎无法喘气,不敢多做停留匆匆离去。
洪洗官对田霁问道:“不追?”
田霁回过神,提刀一马当先追了出去,洪洗官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二人紧随其后追了出去,独留老李头儿和宋书玉二人于酒馆。
老李头儿看向宋书玉,顿了顿。问道:“后生,要不要来小酌几杯?”
宋书玉笑道:“前辈还能喝?”
老李头儿竖起一根食指,宋书玉好奇问道:“一杯?”
老李头儿摇头。
“一壶?”
老李头儿再摇头。
“前辈若不是说一坛?”
老李头儿还是摇摇头,淡淡说道:“一直喝。”
宋书玉哈哈笑道:“那小子今天便舍命陪君子,刚好小子人称千杯不醉,今天与前辈切磋一番?”
老李头儿扯着嗓子大喊道:“小二,上酒。”
宋书玉喝一口便啧啧称烈,老李头儿请人喝酒,那必定是那最便宜最烈的烧酒了。
酒过三巡,宋书玉望着嗜酒如命的老李头儿,倒有点江湖人的肆意洒脱,淡淡说道:“前辈,敢问尊姓大名?”
老李头儿猛一起身,对着宋书玉躬身道:“星象宫尊主李南葵参见六代星辰阁主!”
宋书玉有些错愕,这讲书先生老李头儿怎么突然就成星象宫尊主了,这是个什么头衔,起身扶起老李头儿。轻声问道:“前辈,星象宫是哪个门派?”
这下换老李头儿张大了嘴巴,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结结道:“司徒没和你说过星象宫?那你知道月宸宫么?三楼四部呢?”
望着眼前人接二连三的摇头,这才发觉这个新阁主貌似一无所知,只得叹息造化弄人,北沧山一位眼高于顶的代阁主,这边一位荏弱难持的新阁主,星辰阁往后的路不好走,只得期待老阁主选中的人能一鸣惊人。
老李头儿叹息说道:“小子,你现在空有星光渡传承,对星辰阁是一无所知,既然司徒选择了你,那我便遵从他的意愿,助你一臂之力。”
老李头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挠了挠裤裆,样子要多不雅有多不雅,满不在乎地说道:“星辰阁自第一任阁主郭叔墉先生创立以来传世一百二十年,历任阁主皆为江湖顶尖人物,阁中分二宫三楼四部各司其职,二宫分别是星象宫与月宸宫,二宫平时不问世事,由三楼掌管着阁内大多事物,四部则负责协助执行。”
宋书玉喃喃道:“那二宫三楼四部都要听阁主的号令了?”
老李头儿扣了扣鼻屎,弹了出去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打趣道:“明面上是这样不假,可除了第一任阁主外,历任阁主莫说让二宫尊主心悦诚服,即使三大楼主都不买账。”
“那就是说这些人就等于朝廷上的内阁元老们,不仅一个个桀骜不驯,而且个个手握实权把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老李头儿想了想,说道:“你这个比喻很中肯,就像上任阁主司徒,老夫觉得他不错,可月宸宫那黄老妖婆偏偏不对付,这个代阁主叶凌霄老夫很不喜欢,黄老妖婆却大力支持一样。”
“那前辈要不你来当阁主?”
“小子,传承了星光渡,拿了阁主信物玉如意扳指,现在要撂挑子不干?可以,老夫需废了你的武功,再断你一腿一臂。”老李头儿轻描淡写道。
“小子开个玩笑,前辈莫要当真,前辈需要小子做甚绝无二话。”宋书玉一本正经道。
老李头儿举杯大喝一口烈酒入肚,淡淡吐出两个字:“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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