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寝宫。
顾惜元推开身旁的茯苓,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太子殿下,别喝了,求求您了,再喝下去您的身子受不了的!”
“别……管我。”顾惜元含含糊糊的说着。
茯苓在一旁急的眼泪打转,太子还从没喝过这么多酒,她阻挡不了,又不敢去找旁人来劝解,毕竟吴将军还被扣着,若是被发现了,太子免不了一顿责罚。
“为什么……你不爱我……”
“为什么……你还是不爱我……”
夜已深了,窗外寂静一片,顾惜元摇摇晃晃的举起酒杯,双眼迷离的瞪着,眼前的世界开始崩塌,酒杯变成两个,虚晃之间,他仿佛又看见贺戾那张脸。
没有刻骨铭心的相遇,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惊鸿一瞥,就在普通的一天,他第一次见到贺戾,在母皇组织的宴会上,她就那样静静的坐着,自斟自饮,旁人向她敬酒,她礼貌回敬,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只是把酒杯转个边,隔空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顾惜元觉得自己就是那被贺戾饮进的酒水,被一阵温暖包围,然后直达心房,引起一阵战栗。
贺戾是英雄,是他们国家的英雄,她从最下级的士兵做起,不出两年,便成了赫赫有名的将军。
一战封神。
只不过顾惜元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打那一仗,还只是一名籍籍无名的副将。
顾惜元知道,自己母皇不可能将自己下嫁给一个副将,他一边想着贺戾能尽快打下丰功伟绩,一边又止不住担心战场的不测风云。
顾惜元有个兄长,长年病弱缠身,十分羸弱,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并未受到过多关注,但他与兄长一母同胞,总是比外人亲近些,所以男儿家的事情,总是喜欢去与兄长倾诉。
也就是那个时候,顾惜因从弟弟口中听到的宫中趣事皆变成了一个名为贺戾的女子。
贺戾为将军冲锋陷阵。
贺戾把敌军粮草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贺戾今日穿了一身白衫,上面沾了几个泥点。
贺戾配了块玉牌挂在身上,是鱼戏荷花的样子。
贺戾,贺戾。
顾惜因头疼的望着弟弟,眼中满是疼惜。
“兄长,贺戾今日与我说话了!”
“哦?说了什么?”
“她说我穿白很好看!”
顾惜元兴高采烈的比划着,一举一动都描绘出少年的芳心暗许,一往情深。
顾惜因想要说些什么。
可不合时宜的咳嗽却夺走了他的语言,顾惜元神情大变慌乱的拍着兄长的脊背,叫了太医诊了脉,开了新方子将人哄睡后才不放心的离去。
顾惜因出生便带着病,不能见风,也不能情绪激烈,不能笑也不能哭。
所以顾惜因从不让他哭。
只不过自上次顾惜因发病过后,病情更加严重,顾惜元便很少再去,太医说了,需静养,挺过这个冬日便能好转。
顾惜元闲不住,便日日盼着贺戾进宫,但副将不必每日上朝,只有节日时才能见上一面以解相思之愁,顾惜元便求了一道令牌,没事便去贺府旁乱逛,十回有一回能碰上贺戾,搭上两句话,回来能乐半月。
自上一战大败敌军之后,日子鲜有的安生了几年。
顾惜元不小了,女皇也不再年轻,近些日子便开始替他寻摸起婚事来,各家女子看了不少,皆没有合心意的,顾惜元知道后跑到皇帝面前装作无意的提了一嘴,贺家的那个不错。
皇帝头也未抬,随口敷衍了事。
顾惜元知道,贺戾的身份不够。
他便盼着,盼着敌军再犯,盼着贺戾能再立一功,可能是上天有神明,听了她的荒唐话,不出几日,那被打退了的敌人竟真的卷土重来了。
顾惜元从未想过这会带来什么后果,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披着铁甲的女人,大军出发前顾惜元换了一身白衣,风尘仆仆的赶到城外,他想对贺戾说一句珍重,也想对她说你回来就娶我好不好。
可等到他赶到之时,一片冷寂,大军已经出发许久了。
日子便在煎熬中渡过,半年后,捷报传来,大胜。
顾惜元顾不得高兴便跑到兄长宫中,兴奋的满脸通红。
他说兄长!贺戾胜了!
贺戾可以娶我了!
他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他见天是蔚蓝,见水是清澈,唯独没有瞧见他兄长的眸子里,涌动着他看不懂的复杂。
大军回朝那一天,他依旧一身白衣兴冲冲的跑到街头,顾不得礼义廉耻,长久的思念快要将他吞噬,他当街拦住队伍,然后说。
“贺戾!你娶我好不好!”
眼前的女人还未卸甲,那张脸上的淡然映衬着他的期盼,显得格外冷漠。
贺戾终于如他所愿,成了将军,亦如他所愿,向皇上请求赐婚。
唯独,圣旨上的的名字不是他。
是顾惜因。
当圣旨传到他耳中的那一刻,他听到有什么崩塌的声音。
他疯狂的向兄长宫中跑去,在门口,在窗外,你听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
“因儿,我胜了,我终于有资格娶你了!”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情深意切。
“咳咳…不,惜元喜欢你,你不能与我……”
“我只爱你。”
“我非你不娶。”
天很冷,带走了顾惜元所有的温暖。
他的愤怒四处冲撞,最终止于紧闭的牙关。
他早该知道的。
兄长枕头下露出玉牌的一角,是鱼戏荷花的图案。
这么多年来,终于还是该醒了……
皇子大婚那一日,顾惜元盛装出席,他没有饮酒,只是静静的坐着,他在笑,眼里却落下泪来。
顾惜因终于还是没有挺过这一个冬日。
他又重燃希望,他一次又一次的奔向贺府,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拒之门外。
最后一次,贺戾开了门。
她没有将他让进门去,只是冷漠的站在门口,任他声泪俱下,任他声嘶力竭。
最终,顾惜元神情恍惚的回了宫里,望着池塘里的青荷锦鲤,一跃而下。
如果有来生,还想遇见她。
只不过,这次可不可以爱我……
再醒来,便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度,他还是顾惜因,而她叫做吴芫。
初来乍到他很怕,因为这里的男人从政,这里的女人则三从四德,他怕的不敢说话,他从未见过如此天方夜谭之事。
只不过随着时间走远,开始逐渐适应,可却依旧不能接受,他不能当皇帝,他当不了皇帝,他要嫁给贺戾,贺戾要属于他。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世的贺戾,依旧不爱他。
“茯苓。”
“奴婢在!”
“把人放了吧。”
“啊?”茯苓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太子说的是吴将军。
太子是想通了,一国将军夜不归宿不是什么大事,花街柳巷总能过夜,但吴芫不行,她的为人在全晋国人人目睹,洁身自好,从不沾染花丛。
“吴将军,我领您出宫。”茯苓手脚麻利的帮沈康松了绑,急匆匆的往外走。
沈康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上肢,一脸懵逼的跟着走。
“这位……呃……姑娘怎么称呼?”
“奴婢茯苓。”
“哦哦哦茯苓姑娘。”
不知道茯苓姑娘可听过涪陵榨菜???沈康暗戳戳的想。
“茯苓姑娘你猜猜我叫什么?”
茯苓:?????
“不敢直呼将军名讳。”茯苓道。
“你呼,你直呼。”
“吴……芫将军?”
哦,原来叫无缘,什么破名,天煞孤星吗?!
“那个现在是什么朝?”沈康继续拓展知识。
茯苓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望着她。
果然,婢女之失忆助推器全是假的!
“我失忆了。”沈康摊牌了。
茯苓一脸震惊。
沈康觉得有点头疼,然后伸手往后一摸,还真有血!
“将军!”
吴芫又一次晕过去前还在操心,她穿了个将军,如果晕血的话……还能上战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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