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旧梦第六章灵泉

男子拔剑，化作一副弓箭向红莲射去。箭径直穿过红莲，没入池中，那红莲却纹丝不动。男子迟疑，忽然听见身后女子疾呼：“小心！”男子感到头顶一阵疾风袭来，忙侧身闪避，只见一只巨大的妖兽从空中堕下，将身前的一块巨石撞得粉碎。。。。。。

灵泉隐于神凡交接的隅山深处，是神族的第一圣地。凡人的七情六欲汇聚于此，注入流向神界的灵河，为众神提供绵绵不绝的灵力。强大的木灵将灵泉藏于山林之中，凡人与灵物皆不得靠近，即便是法力高强的大神也不能随意出入。灵守独自结庐于此，孤守了不知多少岁月。众神只道他是灵泉之守，却无人记得他真实的姓名。

明雪随灵守回到灵泉，远远望去，只见几座小山环抱成圆，山谷中奇花异树围绕着一汪绿水，一条浅浅的细流从中缓缓流出，水流渐流渐急，流出山谷时竟形成了一条宽广的灵河。近看时，明雪见那水潭平静无波，而潭中一片漆黑，深不见底，除去泉水外再看不到其他东西，心中渐渐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不由地向灵守靠近，扯起他的衣袖，怯怯地问：“这就是灵泉的泉眼？”

“正是。”灵守回答。

灵守的竹庐坐落于谷口灵河的河畔。竹庐的门口坐着一个小木人，见到二人到来，竟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是吾新收的徒弟明雪，以后还需你多加照顾。”灵守对木人说。木人点头，向明雪行了个礼。明雪回礼，见他走入旁边的竹林，不一会儿又抱着几根竹子出来，敲敲打打，不过半日，便在灵守的竹庐边搭起了一座小竹屋。

明雪对自己的新居很是满意，高兴地说：“这小木人可真厉害。师傅，他叫名字？”

灵守答道：“木人本无灵识，只是由灵力催动。你唤他小木人即可。”

明雪点头，心想：“‘小木人’倒是个有趣的名字。”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明雪发现灵守虽性情冷淡，却是个极随和之人，不似在剑冢时那般傲慢严厉。教起徒弟来更是随意，不论咒法剑术，明雪想学什么，他便教什么，不想学的时时候，则任由她自由活动，把闲逛当作修行。一来二去明雪竟学会了几招水系术法，不似在学堂时那样一无所成。小木人虽不能言，却常能采集花草瓜果做糕点，滋味甚是可口。明雪乐得清闲，又有糕点，日子虽无聊，倒也开心。灵泉有凡间一般的朝暮，林中更有四时之景，比昼夜漫长的神界倒是有意思得多。

一日，明雪在林中漫步，忽然被一阵奇异的花香吸引。她循香向林子深处走去，看到许多不曾见过的花木，不觉心生狐疑。灵泉中灵气充沛，故而能生出许多的奇花异草。离灵泉越近，则花木应当越是奇异才对。可是此行她分明是朝着灵泉相反的方向，为何反而花草品类更多了。明雪好奇心起，于是循着陌生花木的方向，向林子的更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片开阔，出现了一片半身高的花海。花海后几颗巨大的古树，树干中空被做成了几间树屋。树屋旁一张木桌，一架秋千。

灵泉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去处，师傅为何没有告诉自己？明雪好奇地向树屋走去，看到木桌上正放着一碟小木人做的糕点，甚是惊喜：没想到小木人竟然知道了自己会到这里来。于是从符咒中取出一壶酒，抱起糕点坐上秋千，开心地吃起来。

正当明雪怡然自得之际，清风拂过花海，荡起一阵波浪，她猛然看到花海中竟站着一个少年，相貌与灵守极其相似，此刻正冷冷地看着自己。明雪惊得从秋千滑落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少年冷漠地朝她走来，接过点心。明雪面红耳赤，忙躬身行礼，说：“刚才是我无状，不知此处是你家，还请。。。。。。还请贤弟莫要怪罪。”少年没有回答，明雪等了一会，抬起头，发现他早已进了树屋关上了门。

回家的路上，明雪一肚子疑问。这个少年究竟是谁？为何从来没有人提起过灵泉还住着另一个人，仿佛神界无人知道他的存在？莫非他是灵守和凡人的私生子？神界严令禁止对凡人枉用法术，神凡相恋难免违反禁令，故而为众神所不耻。灵守是德高望重的大神，尤其行不得这样的事。若真是他的私生子，无怪他要将他藏起来，难怪这么多年灵泉都不曾来过其他神仙。只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难道灵守要将这孩子在这里关一辈子吗？那未免过于可怜了。若是这孩子不愿意一直被拘禁在这里呢？

回到家，明雪找到小木人，问他可知道林中少年的事情。可是这小木人平日只会机械地做一些琐碎地小事，确无灵识，此时亦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在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青”字。

明雪默默思虑了好些天，终于鼓起勇气打算找灵守问个清楚。她假装随意地对灵守说：“师傅，我日前在林中遇到了一个少年。”

灵守神情平静，回道：“嗯，是个故人留下的孩子。”

明雪心想：“什么故人，怕不是个旧情人？”又说：“我见他一个人住，很是孤单的样子。”

灵守看着她笑答道：“你若平日无事，便去找他玩吧。”

就这样了？灵守举重若轻的回答，叫明雪不知该如何问下去。她未得到明确的答案，却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深信不疑。心想师傅定是因为心中有愧，才语焉不详。既然师傅让自己去找他玩，自己坦然去便是，或许相处久了，便能探到其中的究竟。何况帮师傅带孩子，也算是徒弟分内的事。话说师傅在灵泉独居千万年，此次忽然去神界收了个徒弟，莫非目的就是给自己的孩子找个玩伴？明雪自认学业不济，但论玩乐却是她这一代神界学子中的佼佼者。如此看来，师傅能选中自己，很是有眼光。

第二天一早，明雪便又向花海少年的住处走去，谁知绕了半日竟迷了路。定是那日回去的路上思虑过多，把路记岔了，还好有明玺的纸鹤。想着，她取出纸鹤，跟着指引向林中木灵奇异之处走去，果然不一会便找到了花海。

看到明雪时，少年有些惊讶，神情怪异地看着她手中的纸鹤。

“你喜欢这个对不对？我给你折一个。”明雪见他感兴趣，开心地采了几片花瓣，捏成花纸折了一个纸鹤，拉起少年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少年看着纸鹤呆了一阵，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明雪看在眼里，笑着说:“你笑起来很可爱。”

少年不好意思，将纸鹤递了回来，明雪却说：“已经送给了你，便是你的了。你不喜欢？”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张开手掌，手心的纸鹤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煽动翅膀飞起，没有飞多久便散成花瓣飘落下来。少年目光随着花瓣飘落，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明雪忙说：“没关系，我们再折一个。”

关于怎样逗小孩子开心，明雪并没有什么经验，剩下的半日里，她只是默默地和少年坐在花海中，折了一只又一只的纸鹤。纸鹤与花瓣在迎风飞舞，映着夕阳的辉光，让明雪想起了燃灯节千灯万盏一同升起的场景。她想，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带少年一起去看燃灯节呢？

“我叫明雪。”明雪说，“你也可以叫我雪姐姐。”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空中地纸鹤。

明雪见状，转身挡在他的面前，认真地看着他问：“你叫青儿对不对？我叫你青儿可好？”

少年顿时红了脸，转过脸去：“谁和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