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么样我又打不过你。”顾北啧了一声，“我就说着玩嘛。”
光无奈的笑了一声，自从跟了这个神经质的夺境者，生活虽然有些麻烦但也有趣了很多。
“光，如果说这里没有时间的话。。。那我也不会老咯？！”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她是怎么又会想到这个问题上的。
“不会，只有生或死。”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北带着光轻车熟路地入境、拿取记忆，顺便帮境主人筑梦，有时还会回到去过的境里再次筑梦，美其名曰“售后服务”。她似乎痴迷于做这件事，纵使有时候会耗费她很大的精力。光问她为什么想要筑梦，毕竟她并没有义务取做这件事，只是白白浪费精力。
“你看着他们在梦里开心的笑，难道没有成就感么？”顾北有些诧异的回答光，好像光问了一个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上次那个坏老头，我让他在境里被人冤枉偷了菜，你看他着急的样子多好笑哈哈哈！我猜他以后再敢欺负别人，肯定会先想起这个梦来。”
可说道这里，顾北的声音里有了些哽咽。“我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喜怒哀乐的情绪也不知道该用在什么事情上。我喜欢在境里看他们哭看他们笑，看着他们心想事成后高兴的样子。”
她安静着不再说话，就好像刚才那个哈哈大笑的是个不相干的人。
光不知道怎么缓和这个些许尴尬的气氛，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哇，这里像一个花园！”顾北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纵然是活在世间怕是也找不到这么好看的地方，很多植物她都叫不上名字来。
“我之前经常来这里，”光抚了抚手边的一朵小花，“还是筑梦师的时候。”
“秘密基地？”顾北问道。
“不是，这是一个。。。老朋友的境。”
“老朋友？你还有朋友？！”
“他生了病，在世间像个活死人，无法行走无法睁眼，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呼吸了。但他的精神世界很丰富，在境里自己用意识创了一个世界。我想他要是正常的活着，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光想起往昔和这位朋友的时光，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点微笑。
“植物人？”顾北有些诧异，“那他还能出现在境里嘛？”
“能啊，只是形态不能动了，只要意识在境就在的。”光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么久了这里还是老样子。。。”
顾北紧跟着光进了境的入口。里面多了些潺潺的流水声和鸟鸣，这让她有了一种回到世间的感觉。一位老者背对着他们，正伺弄着一盆花草。
“最近还好吗？”光开口问道，老者回头望过来，放下手中的花草站起了身。
“一切都好。”老者笑盈盈的走过来，“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发生了一些变故，不方便过来，今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光将目光转向了顾北，向老者介绍着。
天呐他竟然说我是他的朋友！
老者笑而不语，又回头开始修正花盆里的花草。
光也走过去，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什么也不说，静静地看着老者手头的工作。
顾北有些好奇，走到光的身边，俯到光的耳朵旁偷偷的问：“你跟他很早就认识了吗？”
“很早，从我开始筑第一个梦的时候。”
这时候老者也抬起了头看向顾北：“你也是筑梦者吗？”
顾北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光。
“她。。。算是吧。”光替她回答了老者的问题。
老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梦境吗？”顾北小心翼翼的看着老者，但又有些期待着他的回答。
“哈哈哈，我嘛就不用了，”老者看着光，“他呀，早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了。”
光初到老者的境中时，这里还不是这般光景。因为长期不能醒过来，意识一直沉浸在境中，没有了记忆的来源，境就逐渐变得荒芜。光便为他筑了一个世外桃源，让他的意识不至于消亡。每隔一些时候光便会到老者的境里看看他，为他造些简单的梦境。
直到有一天，当他再次出现在境里，老者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光当时被问得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境主人是不会记得筑梦者，这是为了方便筑梦者拿取记忆。境主人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在梦境里，只是在第二天醒来时会有些模糊的记忆，觉得经历了些离奇的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梦。
“为什么这么说？”光有些心虚。
“我记的见过你几次了，上次你来时，这里就多了一棵树。”老者指着身后那棵已经开满花的梨树，雪白的花瓣落下来，像雪一样。“我总觉得，呆在这个地方很久了。”
光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是，死了吗？”老者最近总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天堂。似乎长久的待在这个地方，好像记忆里好久没有做过什么真实的事了，吃饭，喝水，出门遛弯，喂喂公园里的鱼，这些他经常会做的事好久都没有记忆了。
“不是。”光总算有了个能回答的问题。他不想说谎，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老者真相。
“我。。。”
“你是，什么使者吗？”老者看着光，突然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家人，他已经独自在这里太久了。
“我是筑梦者。”光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但他不善于说谎，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老者会不会相信他的话。
“就是，帮我们。。。做梦的人？”老者震惊，虽说活了这么多年，可真听到这种离奇的事，纵使在梦里他也无法接受。“我们睡觉做的梦，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不止是我，有很多的筑梦者。”光无法再吐露更多，他从老者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再说什么眼前的人也是不会信的。
老者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眼前的光，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长长的梦，他马上就可以醒过来。
可一切丝毫没有变化。他甚至觉得他都能数清自己在这里的日夜。“那我，为什么会一直做梦？”
“你登山的时候跌了下来，没办法醒过来了。但不是死亡，你的躯体还有呼吸，只是意识没办法再回到世间了。”
光的词有些别扭，但老者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拿走了你这部分记忆。”光不敢看老者的眼睛，像是做了一件错事，“筑梦我也需要一些精力，而且这部分记忆对你来说只是痛苦。。。”
“没事。”老者转过身去，只是那样站着，半响没有说话。过了许久还是开了腔。
“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
而后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老者的境里，为他添些花草树木，老者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把这里当成一个新的开始。光有时候会聊聊自己在其它境里看到的记忆，来给老者添些乐趣。他也曾试着给境里增添些人物，可因为并不是老者十分想要的，没有多久便会消失，他也就不再做无用功了。
直到境里发生了那场大变动，光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出现。再来时，他一个人坐在梨树下的石凳上，只是呆呆的坐着。
“我不能再为你筑境了。”光喃喃的说出一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老者静静的看着他，“没事孩子，你要是有别的事情要做，就去吧。”
从那以后，光再没出现过。这次再回来，是他失去筑梦者身份后的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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