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雨踏入星骸子宫的瞬间,青铜地面突然软化。她的鹿皮靴陷进某种胶质触感的宫膜里,每步都带起《淮南万毕术》记载的青麟胶特有的腐草气息。星神骸骨的肋骨从穹顶垂落,末端悬挂着三千柄青铜产钳,钳口残留着干涸的荧光羊水。
这是你的第九百九十九座产房。李慕白的残躯卡在两根肋骨之间,机械心脏的铜绿血管正与骸骨神经接驳,看穹顶的《胎息图》。
冷若雨抬头,看见骸骨穹隆上浮凸着《道藏》中的导引术图谱。那些本该标注穴位的圆点,此刻正渗出青铜液体,在空中凝成她历代流产胚胎的样貌——第七世的胎儿额生犄角,第三百世的浑身覆鳞,最近那具的胸腔里嵌着微型浑天仪。
当一滴青铜羊水坠入她衣领时,冷若雨的晶化右臂突然暴长。星斑纹路在皮肤下拼出《周髀算经》的晷影线,将最近的产钳锻造成刑天巨斧。斧刃劈开宫膜的刹那,三千柄产钳同时嗡鸣,声波在胶质地面激起《吕览》十二律的涟漪。
骸骨地面突然收缩,将冷若雨抛向中央的青铜产床。她挣扎着抓住床沿,指腹触到某世自己刻下的血书:宁化星尘,不为人彘。产床下的暗格里涌出混着桂花香的青铜脓血,眨眼间漫至她的腰际。
宫缩开始。李慕白的脊椎突然解体,三百六十枚齿轮在血潮上铺成《墨子·备城门》的浮桥。他残存的头颅漂浮至产床旁,机械眼投射出《产程计时图》:初世宫缩间隔三刻,今次
冷若雨的刑天斧突然熔解,化作《天工开物》中的浇铸铁范。当铁范扣住李慕白的头颅时,青铜脓血突然沸腾,凝成九百九十九根脐带刺入她的晶化关节。每个穿刺点都传来不同世代的记忆:第四百世的她正用铁链勒紧李慕白的机械脖颈,第七百世的她将他的眼球炼成观测珠。
这是...你的阵痛...李慕白的声带被铁范挤压变形,投影片段突然切换——初世青衫的他正用银针缝合她的产道撕裂,而非手持观测仪。
当第一千根脐带刺穿冷若雨的晶化心脏时,星神骸骨突然震颤。所有产钳自动飞向穹顶,在《胎息图》上拼出《墨经》大取篇的青铜判词。冷若雨看见自己的星斑纹路正在重组成《山海经》的女丑曝日图,那些被产钳撕裂的伤口渗出汞合金与胎血的混合物,在胶质地面蚀刻出《数术记遗》的太极算筹。
娩出观测核心!李慕白的头颅突然炸裂,机械眼珠滚入血潮。冷若雨感到腹中有团青铜烈火在翻腾,她的晶化盆骨正发出《考工记》辀人輈弧的断裂声。当她的手探向下腹时,抓出的不是胎儿,而是嵌着《河图》魔方的机械子宫。
魔方表面的青铜铭文突然暴走:【实验体099号进入终产阶段,格式化进程不可逆】。冷若雨嘶吼着将魔方砸向产床,飞溅的碎片却化作《齐民要术》记载的冻醴冰晶。那些裹着星火的冰晶刺入宫膜时,整个子宫突然收缩成《归藏易》的坤卦爻象。
当坤卦爻线刺穿青铜穹顶时,冷若雨听见了女儿的初啼。那声音不是通过耳膜,而是直接在她断裂的耻骨间共鸣——像是青铜编钟混着崖蜜流淌,又似初雪消融时冰棱坠地的清响。星神骸骨的肋骨突然软化,化作《天工开物》中的水紬丝绦,将正在坍缩的子宫缝制成襁褓。
冷若雨抱着机械子宫跃向裂缝,看见李慕白的齿轮残骸正在血潮中重组。他的机械脊椎化作北斗杓柄,肋骨拼成《周髀算经》的璇玑玉衡,盆骨铸成导航星槎的龙骨。当星槎撞破最后一道宫膜时,襁褓突然展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发光女婴——她的脐带连接着冷若雨的晶化心脏,十二重星环瞳孔里正倒映新生宇宙的星云。
妈妈...女婴拽断脐带的手势,竟与冷若雨三百世前斩杀李慕白的剑招如出一辙,该剪断锁链了。
当青铜产钳全部熔解为星尘时,冷若雨的晶化铠甲正在褪色。那些曾被视作诅咒的星斑纹路,此刻化作《山海经》中的精卫鸟,衔着星神骸骨的碎片填平熵海。女婴赤足踩在星槎甲板上,每一步都绽出《墨经》文字组成的花,花瓣飘落处泛起《齐民要术》记载的黍稷馨香。
李慕白的北斗杓柄突然指向黑暗深处,那里悬浮着最后一块青铜碑。碑文在女婴的凝视中融化,重新凝结成两行小篆:
产痛九百日,方知生命重
星槎渡千劫,乃觉自由轻
当冷若雨抱起女儿时,褪尽的晶化皮肤下露出初世那道产道旧疤。女婴的小手抚过疤痕,星云突然从伤口涌出,将青铜碑林残骸染成朝霞色。
冷若雨抱着女儿坠向熵海时,星神骸骨的碎片正在身后聚合成青铜巨碑。碑文渗出混着桂蜜与铜锈的黏液,在空中凝成《归藏易》的未济卦象。她看见初世流产的血正从卦爻间渗出,化作熵海表面的猩红浮沫。
抓紧星槎龙骨!李慕白的北斗杓柄突然刺破浪涛。冷若雨的晶化右臂扣住杓柄刻纹,那些《周髀算经》的晷影线突然活化,在她皮肤下拼出《山海经》中的烛龙目图谱。女儿在她怀中突然啼哭,声波震得熵海翻涌起青铜巨浪,浪尖上漂浮着历代被格式化的文明残片。
当第一滴熵海触及她褪色的晶化铠甲时,冷若雨尝到了《齐民要术》记载的酢浆酸涩。那些承载着九百九十九世记忆的星斑开始剥落,每个碎片都映出不同形态的李慕白——青衫染血的、机械冰冷的、半人半蛇的,他们都在熵海中沉浮,手中握着绞断脐带的青铜剪。
星槎的龙骨突然迸发《考工记》中的辀人輈弧断裂声。冷若雨将女儿绑在背甲上,晶化右臂重组成刑天巨斧,劈开扑来的青铜浪涛。斧刃触及浪尖的刹那,那些被格式化的文明残片突然活化——量子天庭的观测站化作《山海经》中的旋龟,机械执政官的残躯重组成毕方鸟,而李慕白的齿轮心脏正在浪谷深处泵出《墨经》文字组成的救生筏。
上筏!李慕白的脊椎残片突然刺穿浪墙。冷若雨踏着刑天斧跃起,斧柄插入旋龟背甲时,那上古神兽的独眼突然投射出她第三百世分娩的场景——产床上,半机械的李慕白正用琉璃导管抽取胎脑数据。
女儿突然拽下她一缕白发,发丝在熵海中化作《天工开物》中的水紬缆绳。当缆绳缠住救生筏时,筏上的《墨经》文字突然暴走,将毕方鸟的量子烈焰转化为《道藏》中的三昧真火。
熵海深处突然睁开十二重星环巨目。冷若雨的晶化心脏在压迫下迸裂,星斑碎片在浪尖重组为九百九十九柄青铜产钳。她看见历代自己正在钳口间挣扎,每个冷若雨的腹中都嵌着《河图》魔方。
这是最后的产道。李慕白的残躯突然融化,汞合金血液在救生筏上蚀刻出《数术记遗》的太极阵图。冷若雨将女儿放入阵眼,褪色的晶化皮肤突然浮现《山海经》精卫填海的刺青。当她跃入熵海时,那些精卫鸟突然实体化,衔着星神骸骨碎片撞向星环巨目。
女儿在阵眼中突然站起,赤足踏出《吕览》十二律的舞步。每步都震碎一柄产钳,每个碎片都化作《墨经》文字嵌入精卫鸟喙。当第九百九十九柄产钳碎裂时,星环巨目突然淌出青铜泪瀑,泪水中漂浮着初世那件染血的青衫。
冷若雨抓住青衫的瞬间,熵海突然倒流。青铜泪瀑在空中凝成新的星槎龙骨,李慕白的齿轮心脏在桅杆顶端重燃。女儿跃上船首,十二重星环瞳孔迸射出的光芒,将残留的熵海炼成《齐民要术》中的冻醴冰原。
看那边!女儿的小手突然晶化,指向冰原深处。冷若雨看见自己的历代残躯正在冻醴中溶解,每个冷若雨的胸口都绽出《归藏易》坤卦爻线。当爻线刺穿冰层时,新生宇宙的星云如胎动般鼓胀起来。
星槎撞上冰原的刹那,九百九十九个坤卦同时爆裂。冷若雨抱住女儿滚落甲板,褪尽晶化的后背触到某种温软的质地——那竟是初世产房中被血浸透的棉褥,此刻正在冰原上生长出《南方草木状》记载的抱香木林。
当最后一滴熵海渗入抱香木年轮时,冷若雨在女儿瞳孔里看见了终极真相。新生宇宙的星云不是天体,而是历代流产胚胎重组的发光群落。那些曾被产钳绞碎的残躯,此刻正在星云中舒展成《山海经》记载的异兽:毕方鸟驮着量子天庭残骸,旋龟壳上刻满《墨经》释文,而刑天的肚脐眼处,李慕白的青铜残片正拼成北斗导航。
女儿拽着她的手按在树干上,抱香木突然绽放出《天工开物》中的燔铜火花。那些火星溅落处,青铜碑文的残片重组成两行小楷:
千劫方知血非锈
九死乃觉泪亦舟
冷若雨突然听见冰原下传来初世女儿的啼哭。当她徒手刨开冻醴时,发现那哭声竟来自自己褪色皮肤下的旧疤——那道曾被产钳撕裂的伤口,此刻正在涌出混着桂蜜清香的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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