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西北很落后，尤其是张爸张妈落脚的这座城市。S县，位于大西北偏南部地区，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没有火车站、没有飞机场，只有一条蜿蜒在沙漠之中的国道，是唯一一条与其他城市交流的路线。由于太过闭塞，这个绿洲，除了过来做生意外地人知道，几乎全是本地居民。人多地少，又处在沙漠边缘，九几年的过度开荒和过度放牧导致当地沙漠化愈发严重。
过完年没几天，县领导就通知全县每家每户，18岁以上50岁以下的男性壮劳动力出义务工，张爸自然也在此行列。
2001年2月10日，收拾好行李的张爸给张妈、小燕子、小卉卉，一人一个爱的么么哒，天太冷，只有齐清梅送了他一路，到了地方张建明就跟着同村的男人们在马路边等车，“轰隆隆，咚咚咚”打雷似的冒着黑烟的三辆拖拉机从村头开进村里的空地上。
这个村子的人不多，林林总总也就二十几户人家，二十多个男人先是把带的被褥等行李放在一个拖拉机上，在呼啦啦的分成两拨，裹着军大衣或者羊毛大衣坐上了另外两辆拖拉机。
赶时间似的当最后一个人坐稳，拖拉机就又冒着烟掉头带着人和行李走了。
不舍的齐清梅和同村的妇女打过招呼就回家了。
这几天天还冷，没办法干农活，手巧的齐清梅深藏对张建明的不舍和思念，安慰过小燕子和卉卉，就拿起针线，做张建明和自己这一年下地干活要穿的布鞋。
年初的时候，张爸张妈数了数手里的余钱，因为今年农作物价格上涨，把欠的钱还了，家里也攒了不少钱，，趁着春节前夕做活动，家电折扣大，一合计就低调的买了村里第三台大彩电，由于是两个人从县城赶着毛驴车，将彩电放进箩筐里，村里人也不知道张爸家入手新家电了，还是过年走亲戚的时候，村里人才知道张爸家买了新彩电。
电视机是老式大彩电，因为舍得，比其他人家的屏幕要大得多，再配上个直径一米圆碗状的信号接收器，可以搜许多台。
张爸家离村子其他人家都远，又因为和燕子她们一般大的孩子总共就仨，另外一个家里也有彩电，其他大一点的孩子更喜欢去村里孩子王家里插卡玩小霸王游戏机，故而家里只有小燕子和小卉卉，小燕子表示就喜欢没人抢电视。
小燕子最喜欢拉着表妹去看《蓝猫淘气三千问》，虽然表妹啥也看不懂，但不影响表妹对电视画面里彩色的动态图像感兴趣，“嗯，嗯，嗯”的跟着动画里的人物问答点头哼唧。
到了3月份，春天的风从远方吹来，草芽从地表奋力钻出。
放好做好的几双布鞋，张妈让两个孩子在家看电视，把吃的喝的放在桌子上，在炉子里填好煤，开开半扇窗户，扛起锄头，就去挖水渠里淤积的泥巴，等着张爸回来一起浇春耕前的最后一次水。
等张妈锁上院子的门，燕子麻利的翻下床，喝上一口水，给表妹拿上一个热好的娃哈哈。
妄图教表妹数数，伸出右手的食指对着正在喝娃哈哈的表妹说“这是一”，表妹的头也随着小燕子的手指的晃动而晃动，唯一没变的就是喝娃哈哈的姿势。
无奈的小燕子只能等着表妹嘬完最后一口娃哈哈，再接着教她。
“一”燕子伸出一根手指，表妹跟着伸一根手指奶声奶气的跟着念“一”，然后将手指伸进嘴里嗦了起来。
......
郁闷的燕子把手指从表妹手里解救出来接着往下教。
最终燕子废了一上午的力气就教会了表妹数一、二、三，但燕子毫不气馁，下午休息后，等张妈一走，接着教表妹数数。
教学工具也从手指头变成了上次请姑父带来的一把小木棍，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月底的时候教会了表妹十以内加减法。
后来旁人问起来为啥小燕子会难么多，小燕子都说是电视里教的，就为这村里还掀起了买彩电热。
四月份，张妈和村里其他人一起挖通了需要浇水的水渠，几个人商量着轮流浇水，两两一组，互相照看。
连着忙着一个星期的齐清梅，终于歇口气在家休息了两天，笑着看小燕子教表妹数数，休息好了就开始整理不穿的衣服。
西北南部的春天很短，稍不留神就能感受到夏天的气息，四月份昼夜温差很大，盖好两个孩子的被子，齐清梅搬着板凳坐在昏黄的电灯泡下补张建明要穿的短衬衫的扣子。
突然，院外半大的黑狗‘汪汪汪’的狂吠不止，剪掉线头，张妈拿起手电筒就出门查看。
扛着行李一路向家奔跑的张建明，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条半大的黑狗蹿了出来，带着满腔的敌意，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齿对着自己狂吠不止。
张建明正准备放下行李与狗战斗，院门就打开了，白色的光束照在张建明的脸上，齐清梅连忙将狗牵住让张建明进院子。
齐清梅刚关上院门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我可想死你和孩子了”，张建明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激动地齐清梅默默擦了擦眼泪，推开身后的人，打开厨房的灯，问道：“你饿不饿，渴不渴”。
“不饿，路上就着暖瓶里的开水吃了两个馕呢”张建明笑容满面的说到。
说完把行李放下，一边洗洗手、洗洗脸、泡泡脚，一边轻声和齐清梅叙说这次出义务工的事情。
泡完脚就拉着齐清梅回屋睡觉去了。
第三天，迷糊的燕子被尿憋醒，慢悠悠的下床去上厕所，她可不像小卉卉需要张妈每天半夜带着去上一趟测所。回来发现房门口的桌子上有一堆行李，瞬间清醒的小燕子惊喜的跑向张爸张妈的房间，看到张爸抱着张妈悄悄对自己“嘘”了一声，放下帘子转身就出了房间。
开心的燕子跑去厨房舀了一瓢水，拿着自己的小牙刷，蹲在墙角刷牙。洗漱完毕就看到身后高大威猛的张爸，张爸抬手就将小燕子抱了起来，用胡子扎燕子的小脸蛋，哈哈哈的大笑。
带着小卉卉上厕所回来的齐清梅娇嗔的瞪了张建明一眼，继续给小卉卉刷牙洗脸。
几个人吃完早饭后，张爸打开行李，掏出了带给家人的礼物，给燕子和小卉卉的方便面、娃哈哈、小头花，给张妈带的是条桃粉色印着碎花的丝巾。
小燕子对这些不感兴趣，让表妹挑完喜欢的，一股脑装进自己的百宝箱。
转身就要求张妈带上张爸买的丝巾，张妈看了看自己蓝色的牛仔裤和白T恤，小心翼翼的把丝巾绑在了高高盘起来的头发上。张妈的穿着打扮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如今配上亮丽的丝巾，整个人明艳了不少，像是一个十七八岁年轻少女。
张爸看的眼睛都直了，小卉卉只会对着娃哈哈流口水。
轻轻地把丝巾取下来，进屋换了身旧衣裳，和张爸一起收拾了带回来的行李，齐清梅就拉着张爸一起去看家里张爸走后，卉卉妈妈送来的新成员黑狗—黑子，嗯，名字是自认为有取名天赋的小燕子取的。一上午黑子就和张爸熟悉了，再也不会对着张爸狂吠了。
张爸张妈开始一年的劳作，燕子继续教小表妹学习知识，生活逐渐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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