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虞双双睡眼惺忪,趿着自生活空间带过来的那双拖鞋踱步至红木窗前,轻轻推开。入目画面,遥远的天边霞光四射,晚霞之下群山叠影,以及近处矮小的竹屋。
她深深吸气,感觉前所未有的逍遥惬意,同时也夹着些许与现实不符的空虚。
游视了一番这十丈高,犹如宫殿般的建筑,虞双双小小的脑袋又蹦出许多想法。她先是给自个儿弄了一身古风行头,再写出了十几名模样清秀的男仆与婢女,再再连着造果园、田地、渔池、动物、种子······
宽敞的大殿内,十八名男女面对面齐齐站为两列,皆弓腰低首,目光呆滞。虞双双在中间来回行走,安排着每一位的差事。
吩咐完毕,众人散开,虞双双欣然弄了个响指自言自语:“这才像模像样嘛。”
用过仆人们煮好的饭菜,她乐悠悠出门找竹青去。
驻足屋前,抬首仰望坐于屋顶的竹青,他正捏着一片叶子吹奏,全神贯注。踮高脚尖,卖力摆动着右手,她喊道:“欸~”
乐音嘎然而止,竹青瞠目结舌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一遍,后扬声:“上来。”
围着屋子转了圈,愣是没寻着可攀登的楼梯,她面含委屈问:“没有梯子,我怎么上去啊?”
竹青轻叹气,张开左手五指,一注白光不快不慢延出,卷着虞双双的腰提至了屋顶。
竹筒搭建的屋顶甚为光滑,她才稍稍没踩实便差点滚下地去,只得攀着横梁小心翼翼挪到他旁边。“跟妖怪做朋友真挺好的。”她神态骄傲说道。
竹青嘴角微勾,视线落在前方丝毫不动的云霞边边,漫不经心:“你是否察觉此处的天象有所不同?”
侧首睨他,纳闷问道:“有何不同?”
“还记得进来时是什么时辰吗?”他继续问。
“看竹影,应该将近正午吧。”她回想。
“那你可知现下过去了几个时辰?”他再再问。
她神色迷茫,摇了摇头。
竹青摊手幻化出个迷你物件,“此乃铜壶滴漏,用于计时。自你闯入以来,已度过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一时辰等于两小时,那就是十小时了。”虞双双掰着手指数数,恍然道:“那现在不该是入夜了么?”
收回迷你铜壶滴漏,他面无表情,“初到此地的当天我便发现了,悬着的白日亘古不移,不风不雨不雪。除这十几里的竹林与溪水之外,再无其他。”
仔细一瞧,彩云跟太阳的距离确实不曾变过,又眺望竹林空隙至末处,果然整片白茫茫。
举手覆额,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以为简简单单写个爱情故事,让竹青放下前尘往事就算完事,谁知还要大费周章描绘全新的世界。
似乎察觉到异样,竹青柔声问:“怎么啦?”
“我想回家!”虞双双畅声哭喊。
即便再繁琐再复杂,都得埋头苦作,不仅为了竹青,更是为她自己。明白这点的她,一回到自个儿的居所便如老僧入定般闭目盘坐着,心中把地理环境、人群分布、文化风俗等预想出大概,一睁眼,肚子饿得咕咕乱叫。
几时几分几秒是不清不楚,可什么时候该进食这事倒是毋用思量的。
约莫计算,连着七天七夜,虞双双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的时间里,都是执笔比划着。不乏各种姿势,譬如站、倚、坐、蹲、趴、仰躺、侧躺······
往日赶稿的生活记忆一幕幕闪过脑海,令她更加心急如焚,就怕新书出版会因为自己的突然消失而告吹了。
于是,写字的速度再次加快,恨不得脑子里想出哪些字时,字会同时显现。
室内人儿奋力写作,室外环境则应着那些内容缓缓显现,如同有人在空白纸张上描绘般,虞双双要是亲眼瞧见,定然免不了高呼惊叹一番。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样庞大的世界终于在一声鸡啼后被完美造出了。早晨第一缕阳光越过窗户照进来,她揉揉深凹并黑了圈的双眼,惬意一笑就昏睡过去。
将养两日,精气神恢复了,脸色比起之前益发红润,于是她派遣仆人到竹屋告知竹青,今日即可动身。
双肩背着大大的包囊,虞双双立于大门前,仰头睇着“双双阁”三个镶金大字,目光恋恋不舍。又睇向整齐排列站着的仆人,语重心长嘱咐了几句好好看家之类的话。
“好的,阁主。”众仆异口同声答道。
道别之后,虞双双领着竹青沿溪水下游而走。
“多日不见,你竟成了阁主,佩服佩服。”他嘴角噙笑悠悠然。
忽略掉他语气里的微丝嘲讽,只当是赞赏的话,她美滋滋抱拳回应:“过奖过奖。”
溪水静止处,现一方碧潭,波光粼粼、鱼虾畅耍。直走往前翻越峻山,王阳大海横躺陆地,阻挡二者去路。
且见虞双双于背囊右侧抽出神笔,刷刷挥撇几下,三层雅楼的巨船漂浮海面。
铜铃美目定定望着竹青,语调欢愉:“咱们走吧。”
竹青微愣,“可你如何上去?”
神情依旧,“你搂我飞过去啊。”
看来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被摔得手臂脱臼的事尚未过多久,又来招惹。竹青困惑不已,这小女子究竟是天真无邪还是好男如习。
思忖半晌,竹青不置可否,升至半空再扔出白光卷住她,一路拎着直到降落在巨船甲板。
船无人扬帆而自动,两人未约而同踩着楼梯达至三楼。
依窗而立,竹青缓缓开口:“你将带我去往何处?”
虞双双顿住倒茶水的动作,抬眼问道:“嗯?我没告诉你吗?”
竹青倾首定定睨着她,似乎回应“你说呢”。
饮一口,含着八卦意味说:“跨过这片海洋,就是万花岛了,你很快可以看见你的旧情人百里牡丹咯,兴奋吗?”
岂料,竹青“咻地”现出了一双熊猫利爪,如箭般移到虞双双身侧,左只紧紧掐住她脖子,右只的利甲贴着她的脸皮,怒喝道;“停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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