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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春秋一杯酒 第二回 君子如玉,细细琢之

大将军要带领公子进京面圣的消息马上传开到漠北这一亩三分地上,许多跟随苏厉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都是死活不同意,直言这是鸿门宴,除了徐良之外,其他人皆是摇了摇头,认为这漠北可能难逃一劫。一月一次的边军军帐议事,这次显得格外重要。

苏厉笑了笑,“这毕竟是做臣子的,我这老骨头也该挪挪窝,去那京城看看了,二十年了,也不知道京城柳巷那间饺子馆还在不在了,那大馅饺子像水灵的小娘们儿一样,真馋人。”他将后背贴在将军椅上,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都退下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都听咱们的观察使。”

观察使,从三品官职,大唐建国以来将天下划分为十道,共由十个正三品的节度使来掌管一方土地,并派一名观察使辅佐,说是辅佐,其实是分权,避免一家独大,一般由朝廷委派。不过现在的天下是十一道,多出来的一道便是苏家军所在的漠北,兰州。苏厉自然是被封为节度使,不过这观察使在兰州的地界可就不好当了,虽然苏厉不愿窝里斗,但是总之观察使的下场都很惨,死状奇葩,前前后后四个观察使死于非命,朝上虽有非议,但是无人敢提。他们怕自己的一番言论打动皇帝,然后被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后来干脆天子让兰州自己推举,徐良当之无愧的成为观察使,这位战国大谋士在苏家军的心中便是活神仙,有着“神机妙算帷幄中,拨云见日鬼神通。”的美誉。

徐良临时主持漠北军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大小小的将领也没什么异议。三十年了,在苏厉只是个小小的校尉时,冬天粮食短缺,徐良便散尽家财万贯为他筹集军粮,当时日子苦,哥俩蹲在校场门口,苏厉搓着手,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后不后悔,本来能做个富甲一方的公子哥的,结果你万贯家财都充作军饷了。”

徐良一脸书生模样,风度翩翩,身着狐裘锦服,脸色露出和煦春风般的笑容,“后悔呀,后悔你来的太迟,让我在襄阳郡足足等了七年。”

苏厉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转而叹了口气,“难道你真信那几枚破铜钱,信我这个小小的校尉能给这战国捅个窟窿?不过今天老子也当回泼皮无赖,我欠你的,只能等老子打了胜仗再还你了。”

徐良哭笑不得,“不愧是个老匹夫,我刚刚一番言语,若换个心思活络之人,必会说几句好话收买人心,你倒好,当起了地痞流氓。不过也好,起码我没看错人。不过我要的,可不是这点银子。”

苏厉也咧嘴一笑,嘿嘿几声,“你是读书人,高雅之士,定不要这般世俗之物,你说你要啥,老子打了胜仗,就是你要我这脑袋我都乐呵呵地给你送去。”

“我,想看到个不一样的天下......”

苏厉打了好几个喷嚏,吸了吸鼻涕,“真冷这天,你刚刚说啥来着?”

书生摇了摇头,回了军帐。

徐良八岁熟读百家学说,十二岁已通晓天文地理,十五岁奇门遁甲无所不通,十九岁被称为神机鬼才,而躬耕于襄阳七年,二十六岁出山。后人称为,将军不至,鬼才不出。

战国七雄分别是,西蜀(大唐)、北燕、东齐、南越、辽东、西楚、大汉。李家天子从西蜀起家,横扫六国,完成大一统,后改国号为大唐。李家天子制定历法,统一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可是将文人抬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儒道也成为了王佐之道,天下读书人争相涌入庙堂,便有了“万尾锦鲤入江河”的辉煌气象。

漠北多是武夫,由战国大大小小的仗打出来的将军校尉们,大抵是看不上一群手无缚鸡之力却在指手画脚,吟点风月文章便可平步青云的腐儒。不过对于咱们的军师,现在的观察使,可是一万个服气,被偏将军授予杀伐大权的军师没有一点文人的酸味,也不卖弄才学,十分尊重老将,对才冒尖的青壮将领也不刻意弹压,平时见谁都以礼待人,但是治军时却以铁血著称,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打到西楚时,跟苏厉出生入死的骁将韩沸江,喝酒贻误战机,徐良下令斩首,没有任何犹豫。当时老将军们还是一个个校尉,他们一个个为韩沸江求情,希望能让他将功赎罪,苏厉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偏将军,陪着笑脸希望徐良网开一面,打个一百军棍,让他半死不活吊一口气也好。徐良气的嘴唇发抖,扭过头不去看众将士,示意军法处置。之后众将士才知道,军师抚养了韩沸江的儿子,并为其守孝。苏家军这才知道,这位瘦弱书生是战国真名士!从此军法严明,将士训练有素,才有了这支曾令六国胆寒,天子忌惮的苏家军。

所以当苏厉说出由观察使代理军务,众将诺了一声,并未言语,因为他们在等,在等谁能是那个脱颖而出的将领,与徐良共治三军。要知道能和徐良一起处理军务,无异于提前成为兰州都督。此前兰州都督一直空缺,这是因为苏厉既然是节度使,割据一方,那么这个兰州都督实际上只是个空名号,在最看重实权的苏家军里没人乐意当这个傀儡都督。不过现在苏厉老了,也愿意分权,这兰州都督一职可在漠北便是军政里的二把手了,众将自然是眼珠子盯着这个官位,不敢眨眼。

到底是杨石、董宪这些战国功勋老将,还是戚纲、岳兴这些自幼投边,羽翼渐丰的青壮派将领?

苏厉许久不发一言,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庆之,这次你来跟你师父也多学习学习吧。”

不论是杨石、董宪,还是戚纲、岳兴这些有力竞争者,还是军帐中品秩较低充当看客心态的偏将副将都张大了嘴巴。

这个名叫庆之的都尉缓缓出列,单膝跪地接令,抬头之际,众将发现这个年轻人皮肤白皙,面如美玉,实在不像是军伍出身,不过眼神凌厉,却一股子说不出的豪气。

他是徐良的徒弟,韩沸江之子韩庆之。苏家军都知道韩沸江有个儿子,也知道这么多年徐良一直将其视为己出,不过韩庆之在兰芝汀一呆就是二十三年,徐良有意让他成为一名儒将,不过到底学到了什么本事可就无人知晓了。

不管怎样,让一个从来未掌过兵的小娃娃一步登天好像确实难以服众。不管是你苏厉亏欠韩家,还是你太过信任徐良,连对他的徒弟都要破格提拔,要是纸上谈兵,毁了自家根基,这些战国旧将岂会善罢甘休。苏家军姓苏,但也是这些人一刀一剑砍出来的。杨石哼的一声,气呼呼地离开军帐,戚纲等人也脸色阴沉,一声不吭。

待议会结束后,苏厉留下徐良。

“这样真的行吗?”

“你都信我这么多年了,还差这一次?”

“你们师徒二人,一文一武,我漠北幸事。”

“这次可是兵行险着,你不怕玩大了?”

“不怕,我是赌徒,运气特别好的那种。只是小原这趟怕是得遭点罪......”

“他嘛...谁叫他是你的儿子!不过...你当真让他入局?”

“不是我,是他自己,我何尝不希望他做个天底下最无忧的公子哥啊...”

苏北亭虽然贵为将军的公子,但是却并无一官半职,也无权在边军议事。此时此刻,他坐在兰芝汀的清秋院里,摆弄着腰间的佩玉,时不时地还敲几下,听到清脆响声后自嘲道,

“古人说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进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我这志浅才疏泛泛之辈,却一时兴起学起古人来了,浣儿你说附庸风雅是不是就是评价本公子的。”

眼前这名叫浣儿的贴身丫鬟,身着绿纱,恰到好处的剪裁凸显出这位二八女子的玲珑身段,只见她微微颔首,不敢直视苏北亭,脸上泛起两朵桃花,娇声道:“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只是不喜世俗之物,超然世外,日后成为大唐第一才子,又是大将军的独子,定是能成那天下女子日日思念的如意郎君。”

苏北亭搂住浣儿的柔软腰肢,将她揽入怀中,“哈哈哈哈...就你嘴甜,来,不知你是否愿意本公子呢...”

浣儿依偎在苏北亭的怀里,眨着的眸子“奴婢自然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改日定叫你如愿以偿。”苏北亭推开丫鬟,继续玩弄着玉佩。

浣儿有些失望,道了个万福便退了下去。

待清秋院只剩苏北亭一人时,他摇了摇头,冷笑起来,一回神,猛地拽下腰间玉佩,狠狠地朝地上摔了下去,径直离开,那枚通灵剔透的昂贵美玉,便分崩离析散落在院子里,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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