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拉芬快步走出这简陋的屋子,步入了灯光微弱的,且草丛小径四通八达的社区院落里,环顾四周警戒着四周的一切动静。
他经过了一栋栋大门紧闭的房子,隐约感受到一股股奇怪的目光,他知道他的邻居们在透过窗户看着他。有好奇,有担心,也有恐惧。
在这之前他总是早早地在邻居们睡醒之前就出门了,到邻居们睡着后才回到他的屋子,他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从未被邻居们发现过。经过这次事件后,也许他的“传奇经历”又要多一笔了吧。
这人,在当XXX之前还学过剑术?
但他并没有时间来想这些,他一心一意地走着自己的路,同时留意着周遭的一切。
突然,借着面馆依然亮着的微弱灯光,他看见了先前见过的面馆师傅,只不过,这个面馆师傅现在已经被怪物撕成两半了。
他脸上狰狞的表情记录下了他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他的上半身就被扔在面馆门口,而下半身不知所踪,也许要到天亮才能找到了吧。
当然,这个场面对于瑟拉芬来说并没有产生多大震动,因为曾经的内战比这更血腥,也更毫无人性。
但罗耶着实被吓了一跳,她略微弯曲了双腿,脸朝下,一股想吐的样子,手还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眼睛不住地看着散落一地的五脏六腑。
瑟拉芬转过头才发现了她的样子。
“你没事吧?”他微微摇了摇头,发出的声音依然低沉,但语言中却加了一丝暖意,融化了天上飘下的一两朵雪花。
“没没没事!”她僵硬地笑着,但是手却依然按在自己胸口,像在镇着什么东西似的。
瑟拉芬在罗耶的背上用了一点力拍了一下,罗耶瞬间就坚持不住了,几乎将她吃的晚饭都给吐了出来。
“好点了没。”
“算是,吧!”
瑟拉芬突然感觉到她用拳头锤了一下他的后背。
“救命啊!”突然,一阵尖锐的呼救声响起,惊动了刚刚才恢复平静的两人。
循声赶到的两人看到了那个怪物,可怖的嘴巴像一朵捕蝇草一样完全张开,用畸变的身体与四肢疯狂的撞击这栋还算不错的建筑上的铁门。门上留下了一次次撞击产生的坑坑洼洼的痕迹。
“罗耶,我们先分头行动!”他转过头以极快的语速对她说道,“你去社区的南边调查,我去把那个怪物干掉。记住,遇敌后不要盲目应战第一时间呼唤我,我们需要一起保证社区安全!”
“好!”她没有多少思考的机会,二话不说答应了,向社区的南部跑去,身后传来瑟拉芬将怪物拦腰砍断的声音。
“我去北边调查!”瑟拉芬干掉了那个怪物后二话不说地跑向了北边的建筑,留下了那个邻居在铁门的另一边吃惊地不住张望。
罗耶在社区南部调查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有些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是被惊醒了的人正在窗户后面不停地向外张望。她转而回到刚刚的地方时,瑟拉芬也正好赶了过来,只不过身上多了些许的血迹。
“你是故意把我支开的?”她不满的质问道。
但她并没有得到回复。
“跟我来!”瑟拉芬稍顿了一下,缓了口气,指示罗耶紧跟他的步伐。
他们冲到了大街上,紧接着,这条从中间贯穿了整个西城区的大街如同地狱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链接南城区与西城区的内城门洞开着,而翁城的城门则被某种野蛮的力量撞开,断掉的巨大铰链落在地上,想一条蛇一般蜿蜒曲折着,诉说着自己曾遭遇的痛苦。
守卫翁城的城防军的身体也被拉扯得七零八落,大街上毫无疑问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成堆的尸体,有怪物的,平民与城防军的,有的被火焚烧着,飘扬出黑色的碎片,有的则留在原地,成为苍蝇蚊虫们的大餐。他们向前走着,甚至发现了一支全军覆没的禁军小队,而这支小队的队长是瑟拉芬的熟人,当年他们曾一起在审判庭叛军的冲击下结成盾墙守卫王宫。瑟拉芬花了一小会时间捡回了他被啃咬过的,掉落在一旁的手臂,简单的拼凑在他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上,帮他闭上了眼睛。
他一边为曾经的战友进行简单的祷告,一边带领着罗耶在街道上继续探索。
“坚守战线!”
坚毅又似乎穿透了灵魂的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他们循声赶到,看到了一支十个人的城防军队伍,他们结成一个环形的盾墙,盾墙中心区站着几个几个居民装束的人,用惊恐的眼神注视着前面的怪物,而这支队伍的指挥官站在盾墙的外边,他也穿着禁军的盔甲,胸前同样是杜苏尔战团的纹章,只不过隶属于不同的连队。他的脸上沾了鲜血,但他并不在意,仅仅是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砍杀着一切敢于向他冲过来的敌人。
他们立刻加入了战斗。
“增援来了!”盾墙中一位士兵发现了他们,而这两位穿着禁军盔甲的人无疑又极大得振奋了队伍的士气,他们怒吼起来,动作也变得稍微迅速有力了,经过十几个人的不断努力,他们肃清了这个社区内的敌人。
“别松懈!”队伍的指挥官喊道,“加紧把没有遇害的敌人送去大竞技场避难!”
士兵们也并无任何抱怨,立即执行了指挥官的工作,在街道上以!标准的警戒队形排开,时刻紧接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现在是什么状况?”在行军中,瑟拉芬操着他一贯低沉的嗓音询问这名指挥官。
“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唯一清楚的一点是这些鬼东西都是从南城区来的,他们来的迅速,城防军士兵们没有来得及关上不同城区之间的大门就被杀死,翁城也被轻松突破了。”他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战友,用他深邃却又坚毅的眼神注视着瑟拉芬,“我们来不及反应,分散在街道上的士兵们与这帮子怪物进行了血腥的混战,城防军巡逻队试图用自己的生命来拖住这群畜牲,给平民争取时间,但是并没有用。”
他的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眶微红,但瞬间又变回了原先严肃的神态。
瑟拉芬低下头,也在思考起了什么。
没一会,他们到达了大竞技场,竞技场因为单一的入口,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易守难攻之地。竞技场内马尔克斯培养的冠军勇士们此时拿出了货真价实的盾牌,短剑与长矛,盾与盾之间连城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这道城墙面前的,是几乎堆到膝盖的怪物尸体,形成了一道地狱与凡间的分割线。
瑟拉芬与罗耶随着队伍穿过了警戒线,来到竞技场内,马尔克斯则微笑着张开双臂走出来欢迎民众到达竞技场避难。
他突然看见了瑟拉芬,便迎了上来,爽朗的笑声瞬间响彻了竞技场豪华的大门,“瑟拉芬!我还以为你小子在袭击一开始就已经归西了呢!还有罗耶,我英勇的巾帼英雄,你真会带给我惊喜!”但说话的声音却略显颤抖。
“你给自己私藏了很多强大的贴身保镖啊。”瑟拉芬望了望后面的冠军勇士们,放低了声音。
“要不是他们,我可能就撑不过今晚了!”
马尔克斯转向城防军的指挥官询问道:“怎么样!城里还有平民没到这来吗?”
不等那位指挥官开口,瑟拉芬先一步抢到了话语权,他描述了自己邻居们的状况以及社区的状况和位置。
听罢,这位体格健壮的指挥官立马响起了他那雄壮粗野的嗓音:“先不要松懈!西城区连接南城区的大门附近还有一个社区没撤走,我们去把他们接来!”说完便一把抄起手中的长剑,带领士兵以警戒队形向瑟拉芬的社区方向出发了。
“接下来你要去哪?”马尔克斯平静地问他。
“我要去王城探明情况。”
“那你小子最好小心点!那群怪物冲破城门后并没有全部分散开来,而是大部分集中冲向王城方向了。”这位老人又转过头,关切的看了看旁边穿着禁军装备的罗耶,回过头来注视着瑟拉芬:“你小子嘴上说不同意她动刀动枪,怎么?反悔了?”
而瑟拉芬还是不改平静的语气:“这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说罢,低下头,向这个并不大的小女孩询问道:“你还有向前的勇气吗?”
“你觉得呢?”她并不打算在气势上败给他。
他则微微笑了一下,抬起头:“那就跟我来!”
两个人向内城去赶去。
内城区西部的情况比外城区的西部好不了多少,但瑟拉芬了解内城去的社区结构从当年刚刚建成时就为了防御考虑,若干的大型社区之间只有一条入口,因此城防军可以在狭窄的入口抵御进攻。
他们走过了外城区通往内城区的大门,突然一只怪物从他们的视觉死角扑向了他们,防不胜防的攻击把瑟拉芬撞出了五六米的距离,紧接着怪物爬起来扑向了罗耶,最终撞在了罗耶的剑上,她迅速地抽出利剑,前去接应刚刚爬起来的瑟拉芬,但不知从哪里又冲出一只怪物,它变得像只豹子一样,四肢并用地向着罗耶猛扑过去,而一支飞来的箭矢穿进了它的头颅,他的身体还是撞上了罗耶,紧接着她又撞上了瑟拉芬,身后的城墙最终挡住了两个人,瑟拉芬的喉咙也因为突如其来的第二次撞击发出了一声闷响。
撞进他怀里的罗耶扒开了身上这个恶心至极的玩意,站起身一把拉起了这个还在时不时的咳嗽的人,她向上拨开头盔的面罩,碧色的瞳孔伴随着乌黑的短发环顾四周观察起了情况。
“啊啊啊对不起!”一声凄厉的道歉声从旁边一座建筑的屋顶传来,伴随着一些房屋燃烧着的火光,他们看清了屋顶上这个人,一张稚嫩的面孔伴随着不长不短的黑发,他身上同样穿着禁军的盔甲,但胸前的纹章却不是杜苏尔战团而是贝利撒留团的,手上拿着的是一张跟他身高相仿的大弓,身后背着比一般的箭大上十倍左右的特质箭。
他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向瑟拉芬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真的非常对不起!”
但瑟拉芬显然还没缓过来,他不住地咳嗽然后用拳头猛锤自己的胸膛。
罗耶看了他一眼,然后替他向眼前的人询问道:“我是罗耶,他叫瑟拉芬,你呢?”
“布,布雷肯。”他结结巴巴地回答着,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两个。他微微抬起了一只手想要帮助瑟拉芬,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便将他又扶到墙边上,用手掌拍打着他的后背,这才让他缓了过来。
“告诉我,你的情况。”瑟拉芬喘着气,向布雷肯询问起一些细节。
“要不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他陪着笑,示意要扶瑟拉芬一把,但被他拒绝了。
不出所料,内城去也爆发了巷战,城防军们虽然没有来得及关上大门,但已经结完阵型严阵以待,因此伤亡并没有外城区那么夸张,同时,在意识到无法抵御潮水一般的敌人时,城防军们很聪明的选择了战术撤退,将战斗转变为分散在内城区西部区域的几十个大型社区中的攻防战,大部分社区都没有沦陷。
“而我,”他继续说着,“我原本是贝利撒留团的一个弓手,但在先前的战斗中负伤被转移到首都来疗养了,本来准备第二天就返回原部队的,结果遇到了这种破事。”
“所以,你要不要跟着我去王城查明情况?”
“当然!我们禁军不就是为了保护王城而生的!”他把弓和箭袋放到了一旁的墙边上,从地上城防军散落的武器中捡起一把长剑与一面盾,看着瑟拉芬和罗耶。
“那好!跟我来!”
远处的王城已经印入了他们的眼帘,世界树突出地面的巨大根部上,高耸的第一层城墙,与宏伟的宫殿伫立其上,如同悬崖上的老鹰一般注视着下方的天下苍生。
终于,在行军途中,眼前出现了一支熟悉的队伍,那就是瑟拉芬直属的代号“长者”的加强连,目前由副官海伦带队。
他们也注意到了瑟拉芬一行人,队伍并不完整,有几名士兵不知去向,但是绝大部分的士兵还是加入了海伦的麾下。他们似乎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厮杀,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血迹,盔甲上也有显著的凹痕。他们最终让瑟拉芬接过海伦手里的担子,继续领导这只队伍。
海伦告诉他,他们刚刚接到报告说王城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但城内还有民众并未脱离危险。
海伦认出了罗耶,他与罗耶打了招呼,并开始端详起了她穿铠甲时的样子。
“我还以为那个老顽固一辈子也不会让你穿盔甲呢。”
瑟拉芬并未理睬,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好了策略,他转过头,眼神异常坚定,对身旁的人发布了命令:“海伦,你带着罗耶,和这个贝利撒留团的人,再带上一班,继续解救平民,剩下的人跟我上!”
罗耶不满地开始抗议,但她的不满还是被瑟拉芬不由分说地驳回了。
海伦出发后,瑟拉芬带领剩下的士兵向王城进发。
此时,宏伟的皇城大门口正在发生着残酷的战斗,禁军们组成一道道盾墙,挡住了前往宫殿的道路。潮水一般的怪物则对他们发起猛攻。
终于,怪物们的后方突然传来了另一队人马的吼声,厮杀声,瑟拉芬和他手下的战士们从怪物们的后方发起冲锋,两队人马两面开工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清剿了这一波攻势,但瑟拉芬向后方望去时,却发现了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景色。借助王城高耸的位置,他们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泛起一片绿色的光芒,光芒之强甚至遮挡住了天上经久不变的银色月亮的光辉,紧接着,地平线上终于缓缓升起一个绿色的怪物,他们几天前就听说的那个不详的征兆,原来就是指她!
预言书中的邪神,绿色的恶魔,莫斯里布。她在空中持续释放着无穷无尽的亵渎的光芒,连第一代君王的雕像在这月光下似乎都开始扭曲,变形。
令人毛骨悚然的惊叫声从远处传来,他们望着被攻陷的城门下方,又一股黑潮向他们涌来。
“保持阵型!”瑟拉芬大吼着,与周围的禁军们一起,心怀着对皇帝的虔诚,共同面对眼前亵渎的怪物。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黎明,在经过了让人感觉似乎无止尽的恐怖黑夜后,初生的太阳终于照亮了远方地平线上第一朵云彩,来自人类之神的光芒终于划过天空,冲破了邪神亵渎的枷锁。禁军们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怪物的攻势也终于停止。驻守在首都附近的杜苏尔战团士兵终于赶到,他们从外而内进攻,而禁军们又与城防军一起由内向外突袭,终于,除了变异彻底失控而被严密封锁的南城区,城市的其他地方又恢复了安全,人们寻找着成功熬过这次灾难的亲人,又埋葬了因灾难而去世的人们,虽然经历了巨大的挫折,似乎人民的生活还有希望变得像以前一样,平凡,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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