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衣吃葡萄时,小伙伴也馋,于是她规定,如果他们想吃,就拿纸八角来换。
葡萄卖出去也是家庭收入之一,沈恩衣用葡萄换八角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以至于许多年以后,每每讲来,人人都道她沈恩衣笨,笑她沈恩衣傻。在大人的世界,葡萄也是家产,即是家产,她可真真真成了败家子。
这是败家子,那养家心呢?
那时的大人们,让为养家心就是天亮了上山砍菜,割草,种田,下地劳作,天黑了喂马,关鸡。反之则无养家心。
村里有规定,不准乱割草,但可以讨野菜喂猪,沈恩衣于是就拿着蓝子小刀去讨野菜。
别人不知道,但沈梁祝是晓得的,沈恩衣家已没有猪,只有马,她装着去讨野菜,田间地头随处可去,见到嫩草也一并割了。
这喂猪的菜用来喂马,对马来说,那是上了一个档次的。
沈梁祝说:“从她去讨野菜回来喂马的事可以看出,她是个很聪明的人。”
沈梁山听了说:“聪明大马刀。”
沈梁祝说:“真的,一般人是想也想不到这个錦囊妙計的。”
一般人想不到的事沈恩衣做多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怕坟,深山老林也就不说不讲了,但路边的就很讨厌,你来来去去总是见,那里就只一条路。
陌生的坟,沈恩衣尊重的叫它“别人的祖宗。”“别人的祖宗”她不怕,自己的祖宗心疼她,还会时时保佑自己。
最怕那种既不是自己祖宗又每天都见的新坟,而且埋在里面的人,你还知道他姓什名谁?什么地点死,怎样死,这坟就烦了,每天见面都令人隔心隔影的。
为了不怕它,沈恩衣走那段路,她就把眼睛蒙起来,别人是眼不见心不烦,她是眼不见心不怕。
当然,路还是要平平安安走的,坟在左边她蒙左眼,坟在右边她蒙右眼,下雨打伞只看路,严格控制好视线范围,坚决不让坟出现。
别人不理光头,沈恩衣理。
她的大灯泡很成功,以至于她去菜地,她的二伯以为有賊偷菜,好心又风急火潦的跑來凶:“你去人家的菜地干什么?人家的菜地你一个外人去什么去?”
人家不是她家吗?
沈恩衣回头笑笑,说:“伯爷,是我呀。”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光着头,沈恩衣就去骑马,那马不乖,一路狂奔,沈恩衣在马背,从村口顺大路,骑过来骑过去,飞叉叉的骑一天。
那时也不怕摔跤,后来是马自己累了跑不动,自己乖乖的停了下来。
四年级的人了,每天顶个光头,后来头发渐长,冬天带个帽子,浓眉又大眼的去学校打球,那天还有外校生,外校生和她的大姐姐来她们村找人。
过年嘛,那人真有勇气,大老远跑來点名道姓要找哪个男生,还一副不嫁不回的样子。
既来嫁人,穿衣打扮整得肯定漂亮。
就连沈恩衣也忍不住想,自己是女孩子了,若是男生,铁定也喜欢姐姐那样直来直去的。
沈恩衣和那女生打一早上球,那女生都发现不了沈恩衣是女孩子,沈恩衣抢她球她就让,沈恩衣挑球她脸红。
她最后还问沈恩衣姓名,地址。
这事害了沈恩衣一辈子。
那就是,她觉得女生都太傻了,只要别人稍微对好一点就死心踏地,也还好她不是男的,不然铁定,泡妞也很厉害。
村子的房,户户都大同小异,一般大门是只能从里面锁的,用起来很不方便。
但沈恩衣渐渐腻烦了,就整一挂勾,白天出门,用勾把门拉回来,勾退回去,虚虚实实,谁又知道。
有时,明明去拖箱拿钥匙,她自己却莫名其妙捡了一把梳子,结果可想而到,“噔噔噔”的跑上楼,一会又“噔噔噔”的跑下来。
二伯说沈恩衣会有大富大贵的命,就算酒后话,就算不是真的,沈恩衣也听得十分舒心,畅意。
这世间,谁不一样,难道喜欢别人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摇头摆脑说:“这人,长大后一定讨饭。”
比起讨饭,她还是喜欢别人说点好的。
村里最先有小卖部的,是五月家。
五月有脑筋,别人沒想到的事他就最先想到,五月唱“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娶长发飘飘手工一流的姑娘。
他开店,不久又买张台球桌来收钱。
当花花世界在外面很红时,小小姑娘则在村里很火。
小小姑娘小小格,
小小红布梱脑壳。
摆脚摆手去哪点,
等我回家请媒说。
这首歌,有一个叫沈恩衣娘娘的青年一直唱一直唱,但那时她不知道啥意思,当然也不显青年的善,后来他对沈恩衣深情的唱了千百遍,既使后来他娶妻生子,但只要唱,依旧开心快乐。
唱给沈恩衣听也仅是因为他看到沈恩衣时的心情。
那句话怎么说——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好不好,也只有当她老了以后才知晓答案,沈恩衣想:“我应该去想一本书,书名就叫《爱的答案》,不过这也应该是等我老了,如果还想才去做的事。”
那个叫她恩衣娘娘的青年,他每次看到沈恩衣,都会欢天喜地唱《小小姑娘》寒喧。
他唱完就哈哈大笑,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
挑水,砍柴,耕地,犁田,打台球,结婚,与他的妻生娃一堆。
五月家台球场,沈恩衣没少玩着玩着就睡着,经常,她醒来就已经在自家大床上。
那是萧鹤去找她,如果不去,她醒來,场坝上就只剩她一个人,她回家拍门,萧鹤也早已歇睡,门是锁的。看来为了教育她在外面睡着的习惯,这次大人们连门也都不留。
不留门,有窗户。
年未发压岁,沈恩衣得了五块钱,她高兴得像获得全世界一样,现在想想,小时候为什么总是开心,因为小时候,她们简单丫,愿望也纯粹。
为了炫耀,显摆,沈恩衣迫不急待的穿了新衣新裤新鞋踏雪出门,人走在外面,大声地笑大声地跳,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萧鹤不放心,她找了一个月亮糖塑料袋给沈恩衣把钱包起来放手心。
那袋子又坚又硬,并且散发糖味。
沈恩衣拿着压岁大钱跑了小伙伴们一家又一家,兴奋得一刻都停不住。
高兴不知愁来到。
以前沈恩衣以为是“仇”,捫心自問,她沒仇,她热爱这个世界,生活在小村庄,像等待从大人们手里接过礼物的热切,像含月亮糖的甜蜜。
大人们的教悔孜孜不倦,对她们所说的话也左一箩右一筐,大人们的话像月亮糖纸,看似无用,丢了却无比可惜。
还沒等到初一,年三十,沈恩衣就把压岁钱弄丢了。她回来,垂头丧气,跑出去找十几遍也沒找到。
沈梁山说:“丢就丢了,人都讲运气的,真不好来,哪怕喝水都塞牙缝。”
“你就乱教。”萧鹤说。
沈梁山道:“真的,我当兵那会儿,就有一个师长,打仗没事,上厕所却给横粱掉下来砸死了,你说他背不背,真是阎王想要三更走,决不留人到五更。”
萧鹤听了大吉利是说:“你到那边跟马讲去,大过年的。”
可就是大过年,沈恩衣丢了钱,她心里才万分难受,刚刚还满世界炫耀“你看我有五块钱。”
现在又去逐一逐地问:“你们有沒有见到我的五块。”
那年,除夕整整下了一夜的雪,记忆也像刻刀一样在她心上雕写“月亮糖”三个福字。
第二日,刚走到台球桌旁,沈恩衣就见她的五块安然躺在那儿,看不出是五块,而是月亮的糖。
谁都以为农村的出生,人人都会一直务农下去。
谁都以为小时候学种田种地,长大后种更多田更多地,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存方式中摸爬滚打一生,直到死去。
一生沒有梦想,遇见爱情的机率也就会相对比现在高出许多,因为,爱情就在心里也还在农村,千里无缘不相会,有缘只在门对门。
简单的生活更容易开心的形容,爱情大多时候喜欢世外桃源的,谁又说难道不是。沈恩衣沒想到她的父亲会如此通透明了,他一边说着沒钱,一边又拼尽全力让她们幸福。
新教室,环境沒有了阳沟里的花花菜菜杂大草,但却多了一个红暑洞和马圈,空楼里摆几张桌子板凳,依旧风来扫地,月来点灯。
但一切对同学们来说是多么的称心如意。
小山村无法保障的九年义务教育,大人们不可描素的似水年华,世世代代无力逃避的农村出生,但脚下的路,是值得期待和祝福的走去的。
路边的烂墙上写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后来字掉色损,变成——穷教育,苦孩子。
无论六字还是十四字,在人们心中,也成了永远不老的神话。
“让一让。”
说话的人叫老痒,名字跟他的人一样怪怪的,听说他父母皆是惯偷,经常在当地的农田或者菜地行窃,或者三天两头搞顺手牵羊。
每次被抓到,都会被处以三百到一千元不等的罚款,名声在当地极差,被神封三只手之家。
老痒并不是独生子女,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小他半岁的妹妹。
据说他们兄妹是双胞胎,老痒的母亲怀了他四五个月又有了另一个孩子,生了老痒不到半年又产下一女婴。
总之,两兄妹很怪的胎。
沈恩衣认识老痒时,她们已是同学。
老痒的成绩嘛,可以说像潮夕一样大起大落。
偶尔的很差,突然的又很好,是“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的精彩写照。
除了大起大落的成绩外,老痒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飙糖鸡屎”,“飙糖鸡屎”是给人吐囗水,因为惹人恨,故得此名。
老痒吐的口水,从牙缝里飙出,可以射到一米多远,跟玩具水枪可有得一拼。
因为他总调皮捣蛋,老师经常苦囗婆心说他,时间久了日子长了,他也就真心实意正儿八经的学习了。
人们见他用功,都夸他上进,谁都以为上粱不正下粱歪,可从老痒身上看,这上粱不正下粱还不一定就歪了。
学不学好,关键看人。
像他,就是儒子可教。
到了发成绩单那天,有人路过他家小院专程唤:“老痒,去要成绩册了。”
老痒说:“不急着去,你们去早了也沒用,奖状上面可不写去早人的名字,像我这样,哪怕去晚,奖状也还是我的。”
散学表彰大会学校定在当天下午两点半钟,但中午十一二点吃完饭,老痒的父母让他洗碗。
老痒是死活不愿,说:“等我领完奖状回来再说吧,洗了碗才去,一会奖状就沒了。”
大家听了都直笑,说:“老痒,你有千里眼啊,这成绩单都还沒发呢,你就知道奖状是你的?”
“我说有就一定有。”老痒斩钉截铁说。
但事无绝对。
当天下午三点钟,老痒,你名在孙山之后了……
那次榜上无名后,老痒便彻?落在孙山方圆几百米之外,变成彻彻底底的怀人。
他有一个伙计叫罗怀。两人因“飙糖鸡屎”认识。两人的兄弟感情也水到渠成的获得双方家长的认可。
因为老痒家底口碑不好,罗怀跟了他后也就落上骂名,被人活生生道作瘟鸡。
但罗怀就是不在意,他总一副玩世不恭的随便样子,整天吊儿朗当,泰然自若跟在老痒左左右右。
和他们热烙的大人经常拿他俩说事,问他们,你俩伙计啊,也是火箭?
“嗯。”两人乖乖的回答。
“我看是飞机大炮还差不多。”
他们不以为意,人前人后伙计长伙计短的叫,都把别人的狠心叫软了。
老痒家离罗怀家很远的,步行前去,两人大概要走二十分钟。
罗怀家离学校较远,所以也常得老痒家的几饭之恩,感情也就越发的稳定。
若平时在学校,谁若是跟老痒过不去便相当于跟罗怀过不去,他们心有灵犀,不约而同来个双人口水,那仗势保准能把人淹个半死。
沈梁山说过:“是人都有几个朋友!”
何况老痒。
罗怀家院里生了一棵长至几十年的野梨树,虽然结出的果大小仅像鸡蛋或者乒乓球,但味道却是万分爽囗香甜的。
别人的梨树只结三五成群,而他家的梨树挂果满枝满桠,就那春天的一树梨花,也可以同冬日的雪景——突如一夜北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并相媲美。
季节到的时候,罗怀带得最多的东西便是整包整包的野梨果,灰不溜丘的一书包,到学校耀武扬威。
至此,已经沒人敢叫他瘟神或者瘟鸡仔了,就算他吐口水,大家也会让他三分。
民以食为天,凡事填饱肚子最重要。
有好东西吃,大伙睁只眼闭只眼,反正都还是孩子。
罗怀会给沈恩衣,他这个女班长吃的,他的桌位就在沈恩衣后面,就算沈恩衣不争不抢不去问,他也会自然而然给。
但每次只一个。
这可难为沈恩衣了,一个梨,她怎么分?难不成她自顾自的吃给她你同桌李飘然和韦有语看?那样的事,沈恩衣自觉做不来。
于是,沈恩衣只要知道罗怀书包里面还有梨的话,她就铁定厚着脸皮去讨去问,让他无论如何也给多一个。
如此搞惯了德行,罗怀对沈恩衣好过于其它女孩子,沈恩衣问,他也会给,但只要知道沈恩衣分人,他会一点的不高兴。
借花献佛的事沈恩衣一直做。
她想,每个秋,她都早已经注定好了的,欠罗怀很多很多香梨情的,然后呢,罗怀也习己为常,见惯不怪。
天气不好心情不佳时,罗怀也会边发梨边恶狠狠咬牙切齿说:“班长,你小时候做做官也就算了,长大了千万别当,会贪的。”
两个梨,贪官。
贪官,两个梨。
沈恩衣经常组装这两个词,不知道它于她的人生有何喻意。
当然也不可能有何意义。
说者无意,她沈恩衣又何必吃饱了撑着听者有心。
正想着,她突然听见有人大叫:“不好,有人的书掉猪圈里了!”
书掉猪圈里?那还好得!
沈恩衣于是二话不说,她飞奔下去捡,怎知,罗怀比她还快,罗怀身手敏捷,他一手把沈恩衣拦住。
“你让开。”沈恩衣喊道。
“不让。”罗怀也同样气鼓鼓好戏好看说:“等猪把书咬烂了我才让。”
沈恩衣无法,她打又打他不过,也不能骂。于是灰溜溜倒回课桌找。
她的,在,同桌李飘然的在,韦有语的也在。隔桌,隔隔桌也在。
“罗怀,就你的书不见了!”
这句话之后,那两头啃书的猪,真的像皮球那样,被罗怀“嗷嗷嗷”的死踢着……
“你们的身份是学生,头等大事是努力,用功学习,长大好成为对社会国家有用的人,或者退一万步,多学点东西,长大了会数钱,赚钱。”习老师说。
数钱,赚钱,村里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傻大叔,辛辛苦苦做了一天,别人付他工钱,给他一张十元,他不要,怕上当受骗自己吃亏,选择九张一元的。
这故事传得人人会讲,或轻描淡写,或添油加醋,但无论以何种姿态表达呈现,存在的目的都是为了告诉人们:
沒文化,真的很可怕。
那年,匆匆。
那年,月季花开。
习老师站在讲台上,他很生气的读一个男同学的作文,题目是——我最难忘的事。
“蚊子同学写的。我最难忘的事。题目要求三百字。我最难忘的事——我一次点火把去茅思,被老爸骂,这事令我难忘。”
习老师边念边摇头,完了轻轻把本子合上。台下,同学们早已笑作一团,蚊同学的脸此刻更比猴子屁股,红通通的,但更多的却是仇恨,因为他是一个很不健康且十分不正常的人。
“谁放火,谁烧山,谁坐牢。”
“人人防火,安全防火,人人有责。”
蚊子同学因此在班里大火。
班里,只有沈恩衣得一本作文,那是李启霍买给她的,沈恩衣发自骨子的觉得,李启霍这个城里来的哥哥是很好的。有了范文书,沈恩衣一来怕别人说她接近满分的作文抄,二来,她已经长期持有九十五分以上的文准,于是,范文上交。
班里的同学晴诺与习老师是差不多同个地方,晴诺对习老师有些误会,下了课,晴诺就同沈恩衣咬咬耳朵。习老师看她们窃窃私语,男人的第六感也非常明显地表示是讲他,顿时,他面红耳赤,欲言又止。
罗怀和习老师同个地方,罗怀回家,习老师说:“我在这再次口头警告,至于是谁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公开点名,同学,你每天回家就非要每次去踩别人地里茫茫好好的庄稼吗?那么一丁丁,才多少的路?你能省多少时间?平时不努力,关键路又会有脑筋走小道,成绩那么差,我就想不明白,你踩别人庄稼,那么着急回家干嘛?”
一个周末,习老师说:“同学们,我知道你们对我严师出高徒的意见非常之大,这样吧,我看这个周末,你们也别做什么作业了,大家就写一篇作文,我的要求呢字数不限,题目是——老师,我恨你。”
周末,习老师要加班,沈恩衣在阳台那儿看到了,这会儿,她在阳台低头拉脑地干嘛呢?当然是认认真真写那篇“老师,我恨你”的文了。
沈恩衣看一下老师写一下,波澜壮阔,足足写了三页纸那么多。
周一,两天不见,楼道对面邻家的大院,月季花开,芳香四溢,满枝满桠。蝴蝶追追,蜜蜂飞飞。同学们好不热闹。
收作文时,全班却只有沈恩衣写了,我清清楚楚的记得。
习老师说:“好,现在大家先去做操。”
同学们如释重负,都跑着出了教室。她们在外面做操,习老师就在二楼教室看作业。
沈恩衣从来沒有如此忐忑不安的运动经历,因为讲人不是,截人短处而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沈恩衣也从来沒有看不起用心写的文,像大哥哥大姐姐毕业开联欢晚会,本来气氛还好好的,突然有人声情并茂读个文,大伙全哭了。
沈恩衣忘记她写什么了,反正有习老师经常穿的套头毛线衣,有严肃,还有认真和委屈。
小时候九十分以上的作文,你若全部加起来,沈恩衣也只记住写小村庄的那一句——突然,有一辆车开进来,别人都争着抢着大老远跑来看,以为那就是人类顶尖武器或者可以让人飛簷走壁的甲壳虫。
回教室的路上,沈恩衣又看到那墙花,她也看到习老师的无言与忧心的沉默。
匆匆那年,学校合并,习老师也不再代职。
那些童贞童趣的文,也在匆匆的那年,随时间泛黄,飘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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