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严寒，雪落无声。屋内火盆烧得正旺，取暖也无声。天冷夜长，守在门口的猫和狐狸恐怕也都回了洞穴。可另一种皮毛油亮的动物，却变成飞鸟，落在我的窗台上。
我约的是七，没想到先来的却是宇智波。
黑夜里与他相处，除了尴尬以外，还多了一种如坐针毡。
以往的这个时候，我们都说什么？我好像忽然失了忆，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可是就算还记得又能怎样？难道还能照样重复一遍不成？
我不想说话，更不想看见他，甚至连分手两个字都不想通知他。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爱的反面，原来不是恨，不是不爱，不是心如止水。
是厌恶。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躲他远远的。看不见遇不上，不身处同一个大陆，不呼吸同一片空气，不头顶同一片蓝天。
唉，爱情真是最不可靠的东西。爱他的时候想象不到能如此的厌恶他，不爱的时候更想不到曾经深爱他。
真想搭时光机回过去撬开自己的脑子。
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
在他刚进来的时候，我还认为自己绝不可能先开口说第一句话。可是在这一片沉默之中，我突然顿悟。
若是让他先开口，还不知会把话题带到哪里。我扶着额叹息，没话找话也要开口。
“是你吗？”我说。
“是我。”他说。
默了一默，他又问:“你看见了吗？”
我答:“看见了。”
这打哑谜一般的一来一回，让人有些绝望。即便断绝了感情，可默契却难以简单的消逝。
“他们是想引我出来。”宇智波道，声音中一片悲愤过后的颓然。
我想起挂在塔上的玲，双眼一热，泫然道:“是我的责任，只想着把夜枫转移出来，我……”
“不怪你，”宇智波道，“木叶不出叛徒。锄奸是首要大事，我们不仅要维护村子的机密，还有尊严。前辈们……不会怪你的。”
他说着，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还沉浸在悲伤，突然心和手一起如灼伤一般的刺痛。浑身一跳，猛地用力把手抽了回来。
宇智波抬眼看我，目光深沉，又错愕。
“你……”我别过头去，没话找话，“君麻吕是不是在你手上？”
他恢复了平静:“没有，我放了他。”
“为什么？”这回轮到我惊讶。
“我养不起他，而且，”他淡淡的道，“风险太大。”
宇智波抓住君麻吕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能在我的院子里。
我讪讪的道:“真是多谢你，当时我竟不知你俩居然在外交手。”
“你睡了。”他露出温柔的神色，柔声道:“你和饭团儿一起，睡得像婴儿。”
我的身子警惕的往后缩了缩，双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带任何感情的道:“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他挑眉道:“我觉得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是……你怎么了？似乎不愿领我的情。”
“没错。”我咬牙道，“人情债最贵，我还不起。”
“我们之间，没有债，也不用还。”他温言道。
我低下了头。面前的茶水已经冷了下来，水面一动不动，像是凝固了，更像是死了。最初的生命就是自水中来，水能滋养万物。可我面前的这一杯却再不能了。
它流动过，奔腾过，烧开过，沸腾过。最后困在这杯中，一动不动。
它已死了。
仰头饮尽了茶水，我幽幽的道:“从现在开始，有了，不还不行。”
宇智波身子一动，还想说什么。可是这是窗上轻响了一声，紧接着寒风灌进来，七的身子，也连同风一起，“咕咚”一声，扑倒在地板上。
我们大吃一惊。
可又见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扑到桌边，一把抓起茶壶，对着嘴仰起头就灌。一口气喝干之后，高举过头，猛地就往地上摔。
宇智波鼬肩膀一动，出手快如闪电，只觉眼前一花，他便把茶壶稳稳接在手中。
七侧过头，双目宛如嗜血野兽般通红，她整个人都像锐利长刀一般，带着杀意，渴望着鲜血。
她审视我们，哑声道:“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宇智波沉声道，“前辈们已经死了，我们不同意你也去送死！”
“我不是去送死！”七咬牙道，“我要报仇！”
宇智波冷冷的扫她一眼，道:“你最好冷静下来，若做不到，我可以帮你。”
七咬了咬牙，还没开口，宇智波出手带风，这次却向我指来，“你说，玲前辈临终遗言是什么！”
我看了看七，平静的道:“锄奸。”
“除了锄奸，还有什么！”宇智波泠然道。
“她唱了国歌，”我的声音没有起伏，“嫩与黄，各自昆仑。”
宇智波陡然站起，一把抓住七的小臂，手一挥将她甩在地上，凛然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管，可如果你敢让玲前辈白白牺牲，我绝不容你！”
烛影晃动，七长发散乱，抬起头，倔强的嘴唇紧抿，两行清泪脱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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