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信了一个男人。
石川死于药师兜，死于她自以为的爱情。
错投了一个主人。
石川又何尝不是死于我？
我不说话，适容也不出声，长谷川用手背用力擦了下眼泪，低了下头。
冒着热气的点心装满食盒子。两名暗部引着我们往陵园去。带路，保护什么的，不过是名目。正如鼬所说，风口浪尖，他们不会禁锢我的行动，也绝不会让我们离开视线。
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出门这一路居然见了太阳。凄风苦雨自然不好，烈日毒灼也让人沉重。
风雨太阳都没有错，只是人们太在乎自己的心境。凄风苦雨和好雨知时节只有一念之差。我的烈日毒灼在别人看来，自然也是艳阳高照。
而所谓的心境，其实不过利益。
大蛇丸一场大闹，受害者众，甚至暗部小队全军覆没。可我的难过只为石川一人。
不单单只是因为她受我拖累。
十五六岁的纯真少女，被人阴险的以爱情之名诱骗。雨之国的石川英美子，是另一个阿部仲美雪。我越来越后悔没有杀掉药师兜。放过他，何异于放过宇智波富岳。
我的姐姐被诱骗时远在十几年前，石川被骗距今不过十几天。十几年这几千个日夜慢不过一弹指。世界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有为爱丧命的纯情女人，打着爱情旗号的刽子手更是数不胜数。
人心隔肚皮。在不能透视到他内心之前，女人不知道站在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忍者陵园位置偏远，在村外西北边的山上。那山很矮，陵园又在山腰，路倒是不难走的。长谷川和适容也不算吃力。
看守的是几个从战场上退下来，风霜满面的老兵。只是每个人又留了些东西在战场上。
有的是胳膊，有的是腿。
让他们陪着那些把命留下的同袍们，似乎伤残也变成了幸运的事。
活着，总比死了要幸运。
暗部领着我们，在大片的一排一排的墓碑中，找到了石川的墓。
新坟，矮碑。
碑上极其简单的刻了“石川英美子之墓”这几个字。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雨之国总是下雨，省去了浇洗墓碑这一步。我们用布擦干净了墓碑，点燃一柱线香，轻烟袅袅。
我低声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长谷川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吸着鼻子道:“她父亲已经过世了，家中两亩薄田，要维持生计，寡母长姐还为别人洗衣服，两个妹妹还没长成。”
我嗯了一声，转向暗部道:“劳烦尊驾费心，人没了，总要去家里慰问一下。”
暗部陪笑道:“不用大人费心，昨天下葬后就有人去过了，丧葬费抚恤金都不少给……”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不多时便走得近了，只见守陵人引着几人，前面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搀扶着一名中年妇人，身后跟着两名女童，大的五六岁，小的不过两三岁。她们浑身缟素，那妇人面容憔悴，伤心欲绝，哭得连路都走不了，全靠那少女支撑。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果然守陵人指了指石川的墓，妇人放声大哭，扑倒在墓前，口中哭喊道:“阿美，阿美！我的儿……你怎么那么狠心，不看你妈一眼就走了……”
她放声大哭，顿时便吓得幺女脸色发白，紧紧的攥住长姐的衣角。
暗部上前代我们搭话。少女眼眶通红，声音嘶哑，说起话来却也清楚。得知我是石川生前的主人，鞠躬屈膝行了礼。我不敢受她的礼，连忙回了一礼。长谷川和适容已将石川母亲搀了起来，她却又挣扎着扑到我脚边跪下，磕头哭道:“求大人申冤，我家阿美死不瞑目啊！”
长女跟着母亲跪下，终于也忍不住哭出声。我跪下还礼，又忙不迭的磕头。长谷川适容手忙脚乱，一人搀一个，那二人非常执拗，又怎么能轻易搀起。一片混乱中幺女终于哭了，小小的人儿放开嗓子，声音尖锐，顿时压过了成人，哭得不管不顾，两行泪立刻淌在了还带有婴儿肥的小脸上。
母亲姐姐又哪里顾得了她，适容百忙中揽过她哄道:“乖乖不哭，不哭。”取过食盒子里还没来得及摆好的贡品，“姐姐这里有点心，给你吃一个。”
幺女抽抽噎噎的接过一只栗子馒头，三女看见欢呼一声:“有糕儿。”扯着适容的袖子讨点心吃。
石川母亲便哭骂:“没规矩的东西，在大人面前丢脸，还不快给我放下！”伸手就要打。
三女极其灵活，身子一缩躲到了适容身后，又探头道:“妈，你和大姐怎么了？咱们不是看二姐去嘛？”
童言无忌，听了这话，母亲那一巴掌打不下去，又掩面呜呜的哭起来。
权力高贵，人命下贱。可我即便再痛恨大蛇丸和药师兜，也无法赔出一条命来还给石川。
即便……即便能君临天下，使万民俯首，也不能让石川重新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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