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噗嗤一笑，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道:“她找我的内情，你只怕想破头都猜不到……”
说到这里，突然脑中有道光闪过，连心脏也跟着一缩——大蛇丸这家伙，他竟打算套我的话！
冷汗顿时密密麻麻的出了一身。
今天这一场审问，岂非正是由这个问题开始的！
这个阴险的混蛋，刚刚度过危机，就打算出卖我向阿飞表忠心了。
他找的时机实在太好，阿飞那一关刚刚过去，浑身的盔甲刚脱落，连胜利都还来不及庆祝。我确实毫无防备。
还真是差一点就松懈下来中了他的计呢！
只是在阿飞的千军万马中都杀过七进七出了，又怎么可能倒在他的回马枪下！
女仆早就退出去，杯中的茶水早已冷透。这屋里有种与季节不符的阴冷，就像此刻大蛇丸的内心。兴奋，紧张，得意，愉快，轻蔑，仇恨……种种情绪只从他瞳孔中的一点光里透露出来，他看我的眼神，像猎人瞄准着一头无辜的鹿。
但愿他永远都把我当做一只鹿。
可我又不愿真的做一头鹿。
大蛇丸还在等着答复，我却想冲上去痛殴他那张讨厌的脸。
可我到底还是没动手。轻轻拂过袖口绸缎的绑带，凉滑又细腻的触感能让人一下子就沉静下来。被算计的怨恨和被蔑视的愤怒，霎时无影无踪。我自然不会原谅他，只是突然庆幸今天穿的这一袭裙子。
纯白色的丝绸，摸起来有真丝的质感，是来自雷之国的特殊面料。袖口和背后有繁复的绑带，装饰的亮片和小珠只有技术纯熟的匠人才能如此钉得如此平滑规整。
阿飞送我这条裙子时随口说了它的价值。昂贵到令人惊叹，却没人能否认它物有所值。
整个雨忍村，能穿这种裙子的女人屈指可数，这样的裙子在我的衣柜里，也是屈指可数。
所以，即便是我再想撕破大蛇丸的脸，也不能让这条白裙子染上蛇血。
于是我换了种口气，自嘲的一笑，向对面的大蛇丸道:“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你自然更猜不到。”
他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
我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施施然站起身来。“你去哪里？”大蛇丸问道。
“找阿飞谈谈，关于我置装费的问题？”我淡淡的说。
“置装费？”大蛇丸难以置信，“你居然还有心思去谈这个！”
“为什么不？”我道，“难道你不知道，不让女人买新衣服，简直就是要我们的命！”
大蛇丸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而我根本不在乎。
其实男人最该感谢女人的华服和奢侈品，女人们拥有的越多，就越难以发脾气。
越尊贵的女人，越在意形象。
玉色的花瓶里插了几支童子面，花朵们颜色娇嫩，或含苞，或初绽，错落有致。熏香也点起来了，一支线香燃了大半，烟袅袅的升起来，香灰瑟瑟。
我的房间依然和原先一样，虽然当初把衣柜和妆台等家具搬到了雨忍村，但这里很快就又添置了新的——当然，仍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看着这样的房间，恍惚间竟觉得刚才的严厉审问只是我的错觉，好像从未发生过。
阿飞他，是真的把我当做公主，也是真的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掉我。
他如此分裂，却又无比专一。
由始至终，他只爱阿部仲的身体，却想杀死绘凛的灵魂。
我倒戈向了佩恩，毫不愧疚。
只是，没有一号药水，佩恩恐怕活不了多久。
大蛇丸固然不会再将药水双手奉上，原本已做好了空手而回的打算。不过大蛇丸也提醒了我，还有浸泡着神秘老人尸体的龙女药水。
弄不到能够白骨生肌的一号药水，用返老还童的龙女药水是不是也多少有点帮助？
可是要偷到手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神秘老人的停尸处在地下室，门外有忍者看守，强行突破我根本没有胜算。即便用计谋蒙混过关，倘若药水真的有效，小南下手来夺后，追溯起来，第一个怀疑对象还是我。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一次机会。
每次回来，阿飞总带我去瞻仰一次神秘老人的。
就在那时候动手吧，就在他眼皮底下。
目前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一想起这个念头，心脏就紧张得砰砰乱跳。
好在……阿飞现在似乎心情不佳，不会立刻带我去看神秘老人。
准备好了装药水的小瓶子贴身带着。偷窃这件事让人惧怕，但等待更让人焦灼。
比死更痛苦的是什么？
是等死。
那么比等死更痛苦的呢？
是等待宣判。死或活，怎么死，或者怎么活，一切都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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