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还是原来的样子，扶手椅的坐垫上有风信子的图案。落座后，女仆周到的斟满一杯温热的红茶。
印象中好像别处都是和室，绿茶，榻榻米。只有阿飞这里风格迥异。
他曾经解释过:“老大人行动不便，和式不适合轮椅。”
那时我立刻问他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风格？”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道:“和式。”
神秘老人死了，这栋宅子却没有改变过……也许在阿飞心里，这里的主人还是那个老人。
这个念头让我心中一颤。
这段日子以来，他享受到多少做主人的乐趣我不在乎，可是如果他还想复活那个老头子……
我轻轻晃动茶杯，真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
“怎么都不说话？”坐在主位上的阿飞道。
大蛇丸凉凉的道:“大约是托词还没编好，不知道怎么交代。”
我放下杯子，茫然抬头:“在说我吗？”
“不要再装傻了，阿部仲，”大蛇丸语气尖酸，“即便你装的再像，再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真傻！”
“是啊是啊，”我笑道，“因为傻的是你。”
他一滞，咬了咬牙，居然忍住没出声。可只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心里在骂我什么话了。
“只是我不知道，我需要准备什么托词。”我道。
“你和小南在马车上密谈那么久，难道不需要交代吗？”大蛇丸质问道。“你们达成了什么共识，突然回到这里，是不是她又想从这里得到什么？”
不得不说，大蛇丸真是非常敏锐，他的猜测完全正确。
只是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吗？据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绝不可能一上来就亮出杀招。
“你说的这里是谁这里？”我反问，“你，还是阿飞？”
“你有什么她求之不得的东西，还是说，现在这个地方已经由你做主了？”我一口气说下去，语气冰冷，眼神冰冷。
大蛇丸面色一凛，抿住了唇，居然没有说话。
小南的确是想要他做的一号药水，他也的确想做阿飞的主，他的心事被我一击即中。
这时，坐在上首的阿飞轻笑了一声，道:“不过我也想听一下，小南和你聊了什么。”
我对着他展颜一笑，柔声道:“我就是为了汇报这件事而来的。”
阿飞看不出悲喜，一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摸着带着面具的下巴，独眼似乎在打量着我。慢慢的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说辞嘛，自然是早就编好了。
“小南想从我这里知道，搅得村里人心不安的那场决斗，是不是你安排的。”
“谈了这么久？”大蛇丸挑眉道。
他再一次抢在阿飞前面开口。
“你审讯过吗？”我淡淡的回道，“想要动人的答案，自然要费点时间。”
大蛇丸又想说话，刚张开口突然意识到不妥，急忙忍住了。
会客室里顿时一片沉寂。
茶杯冒出的热气渐渐消散，屋里的气氛，好像和茶水一起冷了下来。独眼的面具遮蔽不了阿飞所有的情绪。
“动人的答案……你指的是什么？”阿飞沉声道。
我斟酌着道:“看她的态度，似乎有很强的目的性……一直逼问，好像认定了决斗这件事就是我们这边的阴谋，又好像在诱使我否认。”
“那你说了什么？”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对我们不利的话，自然是一句都没有说。”我道。
阿飞一时没有说话，大蛇丸又冷笑着道:“你该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不然小南又怎么会放你回来？”
“难道我就不会套她的话？”我淡淡的道，“难道她还打算审我一辈子！”
倘若小南真的审问起来，我的确不能说不知道，即使我真的不知道。
一个人是否高深莫测，最最主要的，是看你能不能装作高深莫测。
论起装腔作势，阿飞和大蛇丸都是行家里手，不用过多的解释。
阿飞便又问:“佩恩的意图你了解了多少？”
“至少他没打算制造一口大黑锅，当决斗结束后扣到我们头上。”我很快的道，“不然小南也不会来找我。”
阿飞很轻易的接受了我的解释，道:“打草惊蛇，也的确不是佩恩的作风。”他说着，又转向大蛇丸:
“现在轮到你解释一下，和鬼鲛的决斗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不怒自威。连大蛇丸这样成名已久的忍者，也被其气场震慑，一时不敢答话。
又到了看戏时间，我喝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挑了一块点心细嚼慢咽的吃。
不过轻松的时间一定很短。
雨忍村里自然是有不少别国的暗探，可若是小南不说，我也想不到在雨忍安插暗探最多的其实是阿飞。去见佩恩一路上七拐八绕，完全是为了甩掉阿飞的人。
可以说村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可别人却绝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
我不说话不抬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像退到幕后的演员，现在场上的主角是大蛇丸，原本打给我的射灯，现在落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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