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他却非要追问。
“不想说，”我闷闷的道，“也没什么可说。”
“难道不应该回答我的问题吗？”他依旧平静的追问。
“你有什么问题？”我反问，“为什么把簪子送人？”
鼬不说话，默默的注视我。他的双眼明亮，平静又清冷，好像真诚的寻求答案，又像是在等我心虚。
我凝视他的眼睛，缓缓的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只是缘分尽了。”
鼬神色不变，握惯了苦无的手却颤抖了一下，“缘分尽了，你指的是我，还是这根簪子。”
“你认为是谁就是谁吧。”我抽回了手，不再去看他。
“我没有想过你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你不了解我。”我道，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回避他的目光，索性抬头看他，“我希望自己……能被爱着。”
说出这句话时，我想流泪，心酸难耐。
“难道你觉得我不爱你吗？”宇智波质问我。
我反问:“难道你觉得你爱我吗？”
他瞪视着我，忽然冷笑起来:“我知道的，你在怨恨我提起了当年的事。”
“既然你知道，便也不用我费力解释了。”我幽幽的道。
“可是我不能提吗？”他明显激动起来，“你害死我父母，我居然连说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想翻旧账，可当年若不是他们也有血海深仇，我怎么算计也没有用！”我冷冷的道，“而且，你自然是可以说的，在你心中，我一直是杀父仇人，你没有亲手杀我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对不对！给我的一颦一笑都要我跪下谢恩对不对！”
他咬住嘴唇，一脸愤恨的表情，半晌才道:“气话就不用说了——你到底要怎样？”
“情人或者仇人，我们只能有一种关系。”我逼视着他，恨不能看进他的灵魂里。“你来选择。”
鼬的瞳孔都收缩:“你要我忘记我父母的事？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没这种要求，”我道，“你也可以忘记我们之间的事。”
宇智波惨笑一声，道:“这真是你想要的，难道不觉得绝情吗？”
“何必考虑我怎么想？”我低下了头，“你若愿意，自然也可以对我绝情。”
“不必现在做决定，你可以考虑，”我马上又道，“我答应为木叶做的事，不会因你的关系变卦。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我从此抽身也可以，不会出卖你们就是了。”
宇智波沉默，他一直沉默。我没有去猜他的心思，以沉默应对沉默。我们像是对峙，等着对方认输，又像是默哀，在心里向对方告别。
最后宇智波终于出声:“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我也会认真考虑，不会让你等太久。”
“那就好。”我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提起心，如同叹息一般的说道。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他的目光冰凉，却又仿佛柔情缱绻，“如果在木叶时，我让你选择复仇或爱情，你又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岂非已经选择过了。正是因为我选过了，才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轻轻的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接受，不为难你，更不怨恨你。”
他默然。我们又沉默相对了许久，最后他伸臂抱一抱我，松开手时便已变成乌鸦飞出窗口。
他离我那么近。我闻到他身上的肥皂香，他的体温还留在我的胸口和肩颈。他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双臂绕在我的腰间。
可他又离我那么远。远到我追不上，远到我不敢去追。乌鸦展开了翅膀，刚才的拥抱立刻变得像是一个梦，好像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宇智波从没来过，我们不曾交谈。来到雨之国后的所有事也都不曾发生，我们没有同仇敌忾，更没有耳鬓厮磨。
只剩下在木叶时的血海深仇。
我伏在软榻上，觉得仿佛灵魂都要舍弃肉身，无比失魂落魄。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为了索要更多的以退为进，而是是与非的破釜沉舟。我本以为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多，只要时间过得足够长，宇智波鼬总会爱上我，总会如我爱他一般的爱我。
我原来一直这么想。直到他提起了木叶的旧事。
就是因为他的旧事重提，才让我恍然大悟。这样下去，他永远也不可能爱我，只因我们从来没有平等过。
如今在他的心里，我为他做的任何事也许都是祈求原谅的补偿，他接受是他的大度，不接受，则是我的罪有应得。
这不是我想要的。
甚至也不是鼬想要的。
他曾数次劝我离开雨之国，不要卷入纷争。只是我当时还心存幻想，非要飞蛾扑火。
我喜欢鼬，这本应是我自己的事。和旁人没有关系，甚至和鼬都没什么关系。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小南以此为把柄逼我就范，我也因此搭上了木叶。
这段感情的衍生物又多又乱。
鼬劝我离开，自然是料到了避不开木叶这一关。借着感情利用女人这种事不仅猥琐，还十分下作，鼬不屑去做，但木叶就未必了。反正持爱行凶的罪名要落在鼬头上，就算最后闹掰了，我也只能找鼬算账。
和鼬的感情仿佛一块千斤巨石，此刻我将它从心中移除，顿时觉得脑中一片清明。
回想和夜枫见面时的情景，他是木叶培养的优秀间谍，谈及任务，好像不应该提起鼬。当时我以为他只是想用鼬拿捏我，现在看来，他还有另一层意思。是在暗示我，宇智波一时失言，对我透露了木叶在雨之国的部署，为了将功补过，所以才拉我入伙，并将他的任务转给了我。
明明是写轮眼一开一闭就能搞定的事，却非要舍近求远。夜枫的本意真的是保护鼬吗？只是这样一来，任务成功雨之国追责，任务失败木叶追责，其结果都是我惹了一身骚，继而怨恨鼬。
我已能想象到，将来我若是和鼬争吵，说出“若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么会帮木叶”这种话后，鼬错愕的表情。
木叶比我想象的还要猥琐，多小的便宜都要占，一点亏都不肯吃。还比不过爱财如命的角都。
和木叶一比，自负风险的角都磊落的多。
想到这里，我不禁扶额叹气，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我也不能幸免。
最蠢的是我，最可怜的却是宇智波。
想起来也是让人难过的，他为木叶背井离乡的深入敌后，出生入死，甚至向灭族的仇人卑躬屈膝。可对木叶而言，他不过一颗棋。宇智波鼬再怎样忠诚能干也没有用，木叶时刻准备放弃他。
倘若木叶从来没有相信过鼬，那么留在村子里的佐助，应该就是人质吧。
回想起鼬曾提起善待特情的三代火影……他被骗得简直像个傻子。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木叶如雨之国一样，内斗严重。
不论哪种情况，结果同样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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