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医疗忍者忙前忙后，他们各种器材仪器堆满房间，大蛇丸站在不远处看着，突然笑道：“怎么样，害怕吗？”
即便是笑着，他的语气表情也都带着阴冷。我淡淡的看他一眼，说道：“此后龙女的馈赠，是不是该改名为阿部仲的馈赠！”
“当然当然，”他说，“如果真能研发成功，你厥功甚伟。”
要命的检查一直到中午才结束。我应付完大蛇丸，照例去陪老人吃饭。老人和蔼，我替他舀汤布菜，他看着我微笑。
“您今天心情不错。”我随口说道。
他反而叹了口气，说道：“大蛇丸的研究所需，我已经知道了，委屈你了。”
我默然半晌，说道：“还好，不过是切除一点肝脏而已——幸好肝脏是可以再生的。”
老人挥挥手，遣开了伺候吃饭的女仆。“我知道的，我没资格要你为我这么做，这是对你的威逼。”他的眼光茫然的落在远处，“只是我希望你能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我有必须要亲手做的事。”
“有什么事，您让阿飞做也是一样，他对您忠心耿耿，绝不会违背您的意思。”我说，伸手端起汤碗，一勺一勺的喂他喝汤。乳白色的汤水散发着浓香，老人喝了几口，便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道：“他不能代替我，谁都不能代替我。”
“那么，您到底要做什么事？”
老人垂下了双眼，半晌才缓缓的道：“报仇，为我唯一的亲人报仇。”
我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本想说什么，张了口，却又忍住。
老人淡淡的说：“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绝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我点点头。
老人的目光中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悲痛与沉痛，他叹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在那时，我还年轻，还没有报仇的实力。”
“而现在，我拥有了实力和势力，但是……却老了。”他悲凉的笑起来。“无法自由行动，连年轻时的雄心大志都一并失去。你们年轻人不会理解。”我有点于心不忍，握住了他的手。
其实我理解他。
也许应该说，一切都源于荷尔蒙。我们的心情和行为都被它支配，一切都取决于它的多少，这甚至决定我们的命运。它分泌旺盛，所以年少时的我们有激烈感情，和不顾一切的冲动；它慢慢衰败，到我们年老便心如止水的淡泊。
但仇恨却不同，它不受身体的影响，不因衰老而减弱，连死亡没有办法阻断。它会变成遗产，一代一代流传。
我太了解这些。只因我的家族世代都活在别人的仇恨之中。
老人复又叹气，“衰老真是人类的大敌！”我沉默不语，谁都不愿意衰老，但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也许唯一公平的，也只有时间。就算时光逆流，老人变成少年，但是发生过的惨事却依旧不能倒回。
假如真的可以回到过去，那么，我该选择回到生命中的哪一刻？是父母膝前的3岁，还是……昨夜？
我闭上眼，鼬的剑眉星目极其清晰的浮现，这对我来说，是最真实的幻术。
“你在想什么？”老人突然开口问道。
“我……”我一愣，随后说道：“我在想您唯一的亲人，那会是您的什么人？”
老人深深的看我一眼，他不说话。
我也不追问。他还不够信任我。
我的手术在一周之后进行，临时的手术室就设立在四楼的某一个房间之中。我躺在又高又窄的手术床上，侧头看到窗外灿烂的阳光，身体却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当然是害怕的。
虽然神秘老人一直待我不错，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才不要为了实现他的理想而献出自己的脏器。
身边的医疗忍者们在进行手术前最后的确认工作，他们捧着装满金属器械的托盘，柳叶刀闪闪发光。阿飞走了进来，他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别害怕，一会就好。”
“我……”我原本想问我会死吗，但是却及时想起他并不是鼬，于是改口说道：“我没事。”
大蛇丸跟在他身边，对我说：“这只是个小手术，没有危险，两周内就能完全康复。”他不是医疗忍者，不参加手术，不知为什么，这让我感觉松了口气。他们说完话准备离开，推门的时候，饭团儿从门缝里、他们的脚之间挤进来。
饭团儿焦急的汪汪叫着，围着我的手术床直打转。医疗忍者们走过来，那小家伙便挡在我的床前，冲他们大吼大叫，发出极其愤怒的呜呜声。
只有它真心待我，我知道的。
大家知道它是我的爱宠，拿它毫无办法。“饭团儿！”我叫它的名字，小家伙身子一扭，跑过来人立起来，小黑豆般的眼睛里全是迫切和着急。我探下身子，努力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它照例抬头舔舔我的手心。
我抬头看一眼阿飞，他折回来，抱起饭团儿。“我照顾他，你别担心。”他退出去。饭团儿一直扭着头直勾勾的看着我，直到那视线被房门隔断。
它的到来让我欣慰，但是也为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忍者们又要重新消毒。打麻药的时候有一点疼，被麻醉的手术过程中，我做了一个梦。
我又梦见了宇智波鼬。那个少年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双眼清亮，看着我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一直没有开口。我们良久的对视，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梦中的这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平静得就像要死去了一般。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被送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架子床上搭着浅黄色的薄纱，我睁开眼看见那道纱，不知为了什么，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饭团儿就在我身边，我明明没有动，它却知道我醒了。凑过来闻闻我的脸，在我脸边耳侧磨蹭不已，发出如同幼儿哭泣的呜咽声，最后把脸拱进我的脖颈之中。
它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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