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尔言，将有和之；慎尔行，将有随之。
锦言，谨言慎行，注定了其一生的轨道。
严冬腊月，瑞雪纷飞，在这孤凄冷寂的深宫之中，却有两个少女依偎在一起，相拥取暖。
锦言皱了皱眉头，略微不赞同地看向身旁靠过来的望舒。
“舒儿，别靠过来，我身上太凉了...我..无妨的。”
望舒并没有看向锦言，只是伸出手，两只手握住锦言的手，颇为认真地用自己的手暖着锦言的手。
少女柔和的目光注视着锦言纤细娇嫩的小手。
“骗人，阿言的手明明很冷，虽然屋内很暖，但我好些次看见阿言躲在被子里冷得发抖。”
锦言垂着头沉默，她自幼便是如此，无论春夏秋冬，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冷，有时还会无端的冒寒气...
但幸好的是，这些年她都藏的极深。她母妃不允锦言与任何人多加亲近，生怕锦言泄露出去，让他人知道，她身上的异常之处。
又何尝不是怕她阻了她的升妃之路呢....
锦言心中冷笑着，自己那个冷血的母亲啊，而她，又何尝不是同样冷血的人呢，又有什么资格说那个女人。
而望舒，是她唯一一个，能够靠近的人。自她第一次见到望舒，便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纯净舒适的气息，但奇怪的是，似乎整个皇宫，只有她一人发现了望舒的奇妙之处。
那是她第一次，向母妃提愿望。
或许那女人看她可怜，或许因为容易，便真将望舒要来了。
“阿言虽然表面总是笑吟吟的，可真正的阿言，是压抑在表层之下的孤独。”
望舒顿了顿，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或许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的确能取得更多利益，但...我只希望阿言能够快乐。”
锦言有些呆滞地看着身边的少女，许久，才回神过来，嫣然一笑。
那是她第一次，摘下面具真正的笑。
望舒的话，让她第一次在这世间上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温暖，比起冬日里的汤婆子，烧炭的热气，也不比上那句话让她在寒冷的天里更能感受到温暖，
望舒常说，若没有锦言，世上便无望舒。
可在锦言看来，世上若无望舒，她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活尸罢了。
经流年，梦回曲水边，看烟花绽出月圆。
.....
迷幻美好的梦境牵制着沉浸于其中的人，可始终，人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姑娘，你还好吗？”
浓密纤长的睫微微煽动，望舒缓缓睁开双眸。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近花甲的婆婆，她一脸慈爱地看着望舒，头上布满银发。
望舒刚想下床感激婆婆，却见婆婆连忙挡住了她，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姑娘不必多礼，养伤才是重中之重。昨日，我和我那小孙子外出采些野菜，我那小孙子远远望见姑娘躺在十里坡上昏迷不醒，我二人便把姑娘带回了家。”
见婆婆不愿让她行礼，望舒也没过于生分，只是点了点头，从袋子中掏出一颗中品灵石，递给了婆婆。
说来，望舒自己都不敢想象，锦言给她的储物袋中，那一大笔财富是如何得来的。
她埋好锦言的尸体后清点了一番锦言给她的储物袋，发现其中有无数下品和中品灵石，甚至还有十余枚上品灵石，还有许多锦言为望舒缝制的衣裳。
甚至锦言怕她受伤，还备了许多药品在里面。
她的阿言...无论何时，无论自己境况如何，都念着她。
望舒的储物袋中虽有上品灵石，但并非是望舒小气不肯给，而是对于修仙世界中一个普通小家庭来说，一枚中品灵石已经够其生活五年了。
一枚上品灵石又等于一千枚中品灵石。
平白无故得到一枚上品灵石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便等同于一夜暴富。
更何况，对于一个贫弱的老妇人来说，若是不小心露了富，这可是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怕是会直接杀人抢物。
“生死之际，您救了在下，若您不收下，小女子恐心不安，所以请您务必收下这灵石。”
婆婆看着面前执拗的少女，愣了愣神，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那我便收下了，姑娘若不嫌弃这里，就在这里歇息两天再走吧。”
少女有些举足无措地看着面前好意的婆婆。
温暖的屋子，待人友善的婆婆，弥散着清香的米粥。
安详的气氛险些麻痹了望舒的大脑。
甚至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闪过，她可以留下来，普普通通地过完一生，安稳，幸福。
但...她不能。
望舒不敢多留几日，她怕她神智不清，一味地享受安逸的生活，却忘了自己该有的责任与使命。
望舒垂下眼眸，似是坚定了什么。
“谢谢您的好意，但还是罢了，既然我醒了，也该离开这里了，感谢您对我的救命之恩。”
她不属于这，她的身上，肩负着的，是她和阿言两个人的性命。
在为阿言报仇雪恨之前，她有何资格谈幸福，安稳？
淡淡的晨雾笼罩了整个村子，脚下的青草绵软，散发着无限的生机。
绣花鞋踩在青草上，沾染几滴清晨的露水。不同于昨夜里腐烂的尸气，泥土混杂着青草的芳香，让人不由得的想要心安。
拄着拐杖满头银发的婆婆静静地凝视着少女渐行渐远.....
无声的叹息，似是在感叹人生，又似是在感叹少女的境遇。
若少女选择了留下来，也许此后的生活会平凡又安逸，但....
金鳞又岂是池中之物？
而她的旅程，还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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