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月球3
朦胧的视线中，一个小个子身影来到我跟前，敲了敲我的航空头盔，说：“女人是眼泪做的吗？我都不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哭泣，难道眼泪还有美容功效不成？”
这是小龙回来了。它伸手帮我在头盔旁边按了一下，大概是除雾装置什么的，我的视野立即清晰了。
“你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我问。
“已经很快了，超快的。”小龙说。
“你已经去了55分钟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你不知道。我原本是想建立一个新的电力装置临时供电，但后来因为看通道实在是太空旷了，我不飚车都对不起它的建设者，因此我将车开得飞快，平均时速是2300公里……”小龙越说越兴奋，还真像个飚车少年。
“你等等！你不用拐弯吗？你不担心车毁机亡吗？”我骂道。
“两点：一，车是核动力的确二，我有超级电脑，可以实时计算每一个参数。”小龙笑道。
“好，那你去弄了什么？”我问。
“我先前想弄个临时电力，但后来因为跑得太快，我直接找到它的能量控制中心，恢复了它们的电力供应。还顺便检修了一下系统。现在，这个重力系统、空气维持系统等等都恢复了。你看，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好？”小龙高兴地说。
我没有作声。
“我已经接收到了精灵球的最新数据，据分析，月球的球心城市外围有三层保护，在这三层保护的最外面，是一种外凸的入口区域，它们是距离月面最近的部分。那三层整体性保护层中，最外面一层距离月表约6千米，极其坚固，足以抵抗绝大多数陨石的撞击。它完工的时间距今已经超过42亿年，在完工后曾经遭遇了一个陨石密集撞击期，大多数入口都已经被毁或者掩埋了。作为月背区域，这个3809号入口是一个难得的幸存入口。”
它好像说空气维持系统恢复了？那好。我伸出手双准备脱下航空头盔，小龙却阻止了我，说：“别忙，还没有那么快呢。你上车吧，我带你们到前面去，那里有个好地方。”
小龙等我上了车，然后领着零号观光车沿着笔直的巨大通道驶了进去。走过了一段漫长而枯燥的路程后，我们已经慢慢熟悉了头顶上的宇宙星空以及两旁的浮雕与显示屏画面。虽然那些画面让我们看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但更吸引人的东西永远只存在于最高方。此时，前面通道的坡度加大到了20-25，此时我们距离月面已经有18千米深了。前方出现了一个弧形光环，车子驶近前时，光环上面射出一束红外线对车辆扫描了一遍后，前面的通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原先的通道，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倚崖而修的高速公路，左侧的浮雕依旧，但右侧的道壁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原本头顶上的全息宇宙星海图开始延伸到非常辽阔的空间，其间还有一些看起来很巨大的星球，发出各种颜色的明亮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我一时间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全息影像还是星体实物。右侧的星空下面出现了起伏的山峦，还有瀑布和河流，以及许多不知名的植物，一派生机盎然。这突然转变的景像着实震撼了我，让我觉得自己不是行驶30多公里的月下深处，而是置身于地球的环山高速公路上。
“大家可以下车了。”小龙对大家说。
小龙将车停在路边。零号观光车也跟着停了下来。我们全都下了车。来到这条高速公路的右侧悬崖边。由于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路边的防护并不怎么可靠，一大群人与机器人挤在悬崖边上，真是惊险百出。我站在路边，扶着一块突起半人高的岩石，环视着眼前的整个空间，竟看不到边际，只看到连绵不绝的山峦，层层叠叠地消失在迷蒙的远方。璀璨而深邃的星空低低地罩在上方，非常梦幻，美得让人陶醉。那深邃而闪烁的星辰，距离极远又似极近，感觉遥不可及，又仿佛伸手可及。此前，我没有想象过，浩瀚广博的上天、下地，竟会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出现在这个完全封闭的、层层保护的空间里。现在，我似乎有一点儿理解了高维度空间隐藏于细微之处的意思了，即便是对于在银河系中毫无位置的太阳系，月球也是极其微小、毫不起眼的存在，但谁能想到荒凉、亘古的月表之下，竟藏着一个宇宙？
它应该只是一种高端的全息影像，美虽美矣，但毕竟是假的。我想。
我吃力地蹲下肥大的身体（宇航服在身），在路边捡起一块石头朝那星辰之间努力掷去，在暴龙女惊愕的目光中，那石头像是撞在了一层结界上，被反弹了回来，最终落在了下面的山谷之间，了无声息。
我似乎证实了星空是“假”的事实，但是回想到当初在硅基世界里看到“地球模型”时的情景，我又觉得它们也有可能就是“真”的，那可能是一种源自于其它维度空间的真，或者说，它们本身就真实地存在于其它维度，只是某种文明以某种技术手段将它们展现在我们眼前。真真假假，孰真孰假，我已经无法分辨了。
我觉得脚下的草也是假的吧？这个却很容易分辨。我想弯下腰去拔草，但这回去无法做到，正懊恼时，小龙看在眼里，笑道：“你现在可以脱下宇航服了。”
“是吗？又不早说。”我生气它现在才告诉我。便依言脱掉了宇航服，特别是那个碍事的头盔，现在终于一身轻松了，太爽了。我将宇航服和头盔扔在地上，蹲下来，仔细地端详着路边的草，但无论怎么分辨，它们都是真实的无疑——但我不信！
我说：“这草弄得好逼真啊，我简直分辨不出它们是假的了。”
“切，还‘简直无法分辨’！它们就是真正的草，还有眼前所有其它植物，全都是真的。正是它们为这个空间提供了氧气，要不你怎么可以呼吸得那么自如？”
“啊？”我惊讶地说。
小龙笑了笑。
已经跟着我脱掉了宇航服和头盔的暴龙女和土星环，还有那些机器人也围了上来。有些人也学着我去拨弄那些草。
我索性将那株草连根带泥拔了出来，从中间扭断，然后将那簇草尖放到鼻子上闻，还真有一股非常清新的芳草味儿，真是沁人肺腑！我忍不住又猛吸了几下，太舒服了！我将草扔在路边，举高手一看，手指、手掌之间，已经被那草汁染成了绿色。这真是最可爱的颜色。地球现在太欠这种可爱的颜色了。我端详了一会，又将手指上的草汁放到嘴唇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忽然抬头一看，发现画风不对头！
暴龙女和土星环也就罢了，那些好奇心爆棚的机器人竟然也学着我的样子，纷纷拔起草来，一样儿的将草一扭，然后放到鼻子上闻了闻，接着扔掉，然后舔手指……我靠，你们在搞什么？
“你们在干啥？”我问。
“跟指挥官学习呀。”它们异口同声地说。最可气的是暴龙女也嬉皮笑脸地跟着机器人一起说。
我简直无语！这太让人抓狂了。
“你们不准再拔那些青草，青草是很宝贵的，每一株青草都在承担着平衡空气成分和质量的重任！知道不？”我生气地说。
“那你又拔？”一台机器人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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