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狂暴的大地·返回龙渊
“看起来，小龙似乎是经常穿越于不同空间中。那我有个疑问：小龙是怎么确保自己每次都能正确返回的？”我问。
“你应该知道莫比乌斯环吧？”一号扭头问我。
“当然知道。那个是过时的研究，很简单。”
“我们在莫比乌斯环上建立时空路径，便可以返回。但你说简单就大错特错了。”一号在我的面前建立了一个约10宽的3d立体的莫比乌斯环，然后认真地说，“你可以想象得出来，每一次穿越时空，都会对时空产生轻微或重大的影响，而且都有可能创造一个新的平行宇宙，新旧平行宇宙之间并不是绝对没有交集的，它们之间会互相影响，从而产生出不可预料的后果；同时，我们在不同的时空中穿越，就必须借助更多的莫比乌斯环，这些原本各自独立的莫比乌斯环也会互相产生影响，或者融合，从而生成结构越来越复杂的超级莫比乌斯环。这时候，我们想要在其中正确穿越，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而人力、包括机器人力都是有限的，我们无法做到永远正确的穿越和返回，可是莫比乌斯环向复杂方向发展几乎可以认为是不可逆转的，它只会越来越复杂，而很难做到重新简单化。想要解决这个矛盾，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我在等着它的惊人之语。
“尽量少去穿越，最好不要穿越。人类有个说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不对？”一号笑道。
我点点头。我没有等来惊天奇谋，但我也无法反驳这个说法。
“小龙的身上携带了超级计算机‘银河之光’，这种超级计算机可以在一定限度上解决其中的运算难题，但无法做到随心所欲地乱跑。所以，凡事规矩点是有必要的。”一号又说。
“我记得你先前说过，如果我想出去，小龙和你可以在技术上支持我，是不是？”我问。
一号点点头，然后带着一种很失落的表情说：“实际上，自己被制造之日起，我已经在这里守候了1000多年，我必要确保小龙不在的时候，这里的一切运转是正常的，我做许多事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等待你的到来。因为当时小龙担心你会误闯时空裂缝，所以它给我预留了足够的时间余量。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就离开了。我没有办法流泪，只因为我是一台机器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悲伤。我希望你知道这一点。”
一号说的这番话让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打消出去的念头，但我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谢谢你的等待和付出。我——”面对一台会悲伤的机器人，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它。
“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一号迈着沉重的金属脚步，转身离开了。
很快，它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黑色物件返回主控室。
“这是一只导航器，里面的系统将超级莫比乌斯环的复杂程度分为10级，这只小东西可以为你解决3级以内的莫比乌斯环的导航难题。”一号说完，将那导航器递给我。
“万一那里的复杂性超过了3级呢？”我担心地问。
“解决办法就是：你不要乱跑，乱跑当然容易迷路。到时候，即使是小龙，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你了。”一号严肃地对我说。
我犹豫不决地接过导航器。
“这样吧，我帮你将导航器的处理能力调高两级，但你要明白：第一，这是违反规定的；第二，它的精确性是会有下降的，级别太高，它就无法做到万无一失了。”一号重新将器拿了回去。
摆弄了几下之后，它又将导航器交给我。
“你是不是还有朋友在外面等你？”一号问。
我点点头。“它叫老铁，也是一台机器人，但比你落后多了。”我说。
“好的。我先带你去找到它，不管你干啥，有个伴儿随行相助总是好的。这个操作很简单，来，我跟你解释一下......懂了吧？”
“我试一下。”我接过导航器，依样画葫芦拨弄了几下，没什么反应。
“这东西是坏的。它没反应。”我用力将导航器拍了拍，说。
“你想它有什么反应？”一号笑着问。
“想它带我去找一号呀。”
“在这当然没反应了，不然小龙和我辛辛苦苦开凿那台阶干啥？我是说带你出去找到了你的朋友老铁，再在那儿教你怎么使用。现在只是让你熟悉一下操作而已。”一号说。瞧它那表情，似乎在嘲笑我太笨。
好吧，是我太心急了。
当我跟着一号出到主控室门口时，看到那小姑娘双手里捧着一堆红红橙橙的果实，正等在门外。好的妈妈陪着她，站在后面。
“姐姐，你这就走吗？”小姑娘问。
“对。我还有事情要到外面去办呢。必须离开。”我蹲下来，扶着她那娇弱的双肩，微笑道。
“那你还回来吗？”
“可能吧？”我心里想，但对面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我只好微笑着说，“我会回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姐姐把外面的事情办好了就回来。到时候我回来，第一个就找你，好不好？”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
小姑娘高兴地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果实全递到的我手上，说：“这水果是我专门为你挑的，非常好吃，你带着路上吃吧，外面也许没有什么吃的了，爸爸说，外面的食物都被污染了，不能吃了。这次时间太紧，我找不到更多的，我本来想多找一些给你的，但是我越是心急，越是找不着......我......我怕你在外面饿坏了......”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我的眼泪也跟着想往外冒，但我强忍住了，只是轻轻地替她抹去两腮的眼泪，说：“不用担心姐姐，姐姐有很多办法，不会饿坏的。姐姐向你保证，一定不能让自己饿着，好不好？”
小姑娘泪眼婆娑地点点头，那楚楚动人的样儿真让我肝肠寸断。
我将果实轻轻拢在掌心，然后将小姑娘搂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了，姐姐要出去了，跟姐姐说再见吧？”她妈妈柔声提醒她。
“姐姐再见！姐姐你一定要回来啊！”
已经相隔10余米远，我回过头去，看见小姑娘仍然朝我挥舞着小手。
一号带着我，乘坐了一种像胶囊一样的交通工具，逆着原先的来路穿过龙渊底下的狭窄通道，回到了龙渊底部，然后往上浮去。在此期间，我不止一次地想象着老铁的样子。母时空里的古书上经常看到一句话：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不确定地下之家与龙渊之上的时间线是否同步，我想象中的老铁，似乎最可能的形象是：浑身铁锈地坐在原地，由于在漫长的岁月中没有动弹过，它的身体构件之间已经由于分子间的运动特性，“长”在了一起，再也无法站起来了。它是由于等待我而变成了一尊钢铁雕塑。即使我再怎么使劲敲击它，它也不会动了，因为电源早已耗尽。
嗯，那一定又是一个感人的场面，简直比望夫夫石还感人。
或者是另外一个场面：我和一号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另外一个我和老铁刚到龙渊岸边，那个傻呼呼的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跳进白玉巨蟒的大嘴巴里......然后，两个“我”会不会争起来，打起来？
我正在胡思乱想，不觉之间，胶囊已经将我和一号送到了龙渊的岸边。我比一号先一步爬到了岸上，但左右寻找，却不见老铁的踪影。
哈，真是印了那句名言：梦想很感人，现实很冷酷。
也许我去的时间太长（可是我自己没觉得有多长啊），它等得不耐烦，早就自己跑了。
虽然它是一台机器人，但它才不会为了“感人”而傻呼呼地杵在那儿变雕塑呢，真是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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