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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二章

围猎营帐内。

“报!”派去查看的影卫回来了。

“如何,我儿现在何处?”魔尊焦急地从王座上起身上前询问到。

“禀王上,属下未能找到少主踪迹。”

“你说什么?”

“属下前去查看,但是始终没找到,只是在营帐外三百里出发现了饕餮的尸骸,上面还插着少主的匕首,只是少主不见踪影......”影卫低下头,不再说话。

“来人,都......都去找,一定要找到!”魔尊将已经回到营帐的众人全部给派了出去。

“王上......”王后一脸担忧地来到魔尊面前。

“会没事的,我儿像我,无论何时都会逢凶化吉,”魔尊拍了拍王后的手以示宽慰,然后走出营帐看着外面乌云开始密布的天,喃喃自语,“会没事的,会的......”这话,更像是在安慰着他自己不定的心。

人族与魔族交界处。

离殊在一阵吵闹声中醒了过来,睁开眼却是一片陌生景象。

本想起身,却牵动了后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外面的吵闹声还在持续,离殊静静地听着,辨别着他们是谁。

“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一家人了,如今还带回来个,你到底要把我们村祸害成什么样子你猜甘心!”

“每次骂你都是不说话,你倒是给我张嘴啊!”

啪,是一声扇巴掌的声音。

“还不说话是吧!来啊,给我打,我就不信了,今天撬不开他的嘴!给我打!”

接踵而来的便是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伴随着不停地漫骂。

离殊听不下去了,便在怀里掏出了之前斩杀的凶兽的眼睛,里面还蕴藏着那凶兽的形魄,吓吓这些个人族是绰绰有余的。

唤出的凶兽出来便是一阵嘶吼,直接将本就不堪一击的木门震碎,外面的人见状直接全部吓跑,留下了一个在地上蜷缩着的人。

地上的少年抬头看了眼步步紧逼自己的凶兽,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支撑着身子勉强的往外爬,嘴里还颤抖着说道:“别吃我,别吃我。”

就当少年看着凶兽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好像要准备生吞了自己的时候,突然那凶兽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了。

“吓着了?”屋内的离殊一路扶着慢慢地走了出来。

“你......你醒啦?”

离殊耸了耸肩,“显而易见。”

少年看离殊的面色还是很苍白,应该是后背的伤导致的原因,便起身去搀扶离殊。

“你的伤还没好,你小心这点儿。”

离殊被少年搀扶着有回到了屋里,少年将她扶到了床边,然后转身又去陶罐里面舀了些清水出来端给了离殊。

离殊喝了口水,抬头问道这个现在满脸淤青的少年。

“他们打你,你怎么不出声也不反抗啊?”

少年咬着唇,手指搅弄着自己的衣角,“出声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反抗只会让他们打得更重......”

“所以你就把自己当块木头?任由他们打骂?”

“只要能活着,这些......我能忍......”

离殊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对生的渴望很强烈。

“你救了我,我都还没问你,你贵姓?”

“贵姓?”少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离殊。

从他记事以来,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一家人,还总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在这里,没有人把他当人看,村里的牲口都比他金贵,可今日,居然有人会问他,你贵姓?他贵吗?一个随时随地被欺辱的人,能贵到哪里去?真可笑!

见少年不开口,离殊又只能再问一遍,“我叫离殊,你贵姓?”

“我没有名字......”少年拿过离殊手中的碗,放回了原处。

“没有名字?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名字的吗?”

“看你穿的,应该也是个富家小姐,自然是不明白向我们这种活得像蝼蚁一般的人,有时候,别人会觉得你连活着都不配,还配有名字吗?”

见少年不想多少些什么,离殊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盘坐起来,开始调息运气。

一晃,离殊已经在这儿待了快十日了,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天,那个少年除了每日给离殊拿些干粮外,一句话也没和离殊说过,而离殊观察到,这少年脸上的伤从来就没好过,旧伤未好,新伤又来的,但是每次问他,他又不肯说,要不是之前和他说过几句话,离殊都快以为他就是个哑巴了。

今日是第十日了,伤也痊愈了,离殊实在是好奇他到底怎么去受的伤,于是便悄悄地跟着他后面。

这不跟不知道,这一跟,离殊还真的是傻眼了,这少年驾轻就熟地翻过了一户人家的围墙,然后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打骂的声响,紧接着门被打开,那少年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东西,然后躲避着后面人的棍棒。

离殊眼见少年被打得趴在了地上,直接施法,那一家人便立在原地没动了。

少年没有感觉到疼痛了,抬眼一看,所有人就跟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少年有些诧异,但是害怕又会被棍棒相加,没有迟疑多久,便拔腿就跑了。

少年跑回了自己的住处,却发现离殊不见了,立马放下了怀里面的东西,准备出门去找,结果怀里面的东西刚放在桌上,便飞了出去,少年立刻转身追了出去,却发现东西落在了离殊的手里。

“你是在找我吗?”离殊看了眼手里面的东西,是一包干粮,原来自己这几日吃的东西全都是偷来的,离殊有点生气,想想自己好歹也是魔界少主,在魔界那也是尊贵万分的,居然有一天吃的东西是偷来的!

少年没有答话,眼神注视着离殊手中的东西。

“看来不是找我的,是来找你的......哦,不对,是别人家的东西的。”

少年被离殊的话戳中,一下子白皙的脸颊因为羞赧染上了红晕。

“你要吃就吃,不吃就还给我。”少年作势要去抢。

可惜他只是一介凡人,又如何能与魔界少主相比,还没起抢过来东西,却被离殊施法飘在了半空之中,少年不知何故,一脸诧异的盯着离殊。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的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注意言辞啊,怎么还骂人啊!小心我让你飘得更高哦!”

“你放我下来!”少年在半空中挣扎了半天,却没有半点作用,只能放弃。

“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偷别人的东西,难怪别人打你,你简直活该!”

“随你怎么想!快放我下来!”

“你今天不老老实实得回答我,你就这么一直飘着吧!”

“你!”

“想好了告诉我,我有的是耐心。”说完,离殊便在身旁幻化了一榻贵妃椅,舒服地躺在上面开始假寐。

期间少年不再说话,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安静的氛围突然被“咕噜咕噜”的不和谐声音给打扰,少年飘在半空中,瘪着嘴揉了揉肚子,又看了看离殊放在贵妃榻上的食物,咽了口唾沫。

“你......你不会真睡着了吧......”少年试探地问了句。

“当然没有。”

这一出对话,让少年莫名有些尴尬,所以刚才他底子响还有咽口水的声音她也是听见咯!好像找个地缝钻一钻。

“我是不是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就放我下来?”

“看心情。”

“你!”

“你说不说了,不说我继续睡了。”说着有打算继续闭眼休憩。

“等,等一下,”少年觉得不能再这样了,他这么一直悬在这里,太阳又大,自己不得风成肉干才怪了,他可不能死,“你不就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偷东西吗?我说。”

离殊听此,立马坐起了身,一脸“我准备好了”的表情。

“自从他们说是我克死我们一家人以后,我就被全村的人唾弃,走到哪里都会遭受非议,但是我得活着啊,就想去出卖劳力赚点吃的,可是全村的人都把我视之蔽履,都不愿意聘用我,直到有一天一个商贾找到了我,说是可以赏我口饭吃,我开心极了,我以为我就可以活下去了,可是给他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工,该结工钱的时候,他命人将我打出了店里,说是平日里我得吃食就已经将我的工钱给花光了,可明明,他每日就给我了一个窝头,美其名曰,少吃点结工钱的时候,钱才会多点儿,原来搞了半天,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骗局罢了,我被打出来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全村的人都知道那个商贾打的什么主意,全部都在等着看我笑话,呵,真可笑,原来我活着真的这么碍着他们的眼了......”

“那你为何不自己种田,不用靠别人,自己就能自给自足,为什么非得去偷!”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像你们这样的富家子弟,自然是想不到我们这些每日生活在生死边缘的人为了能够活着,到底要多拼命,可是呢,我辛苦了一整天开垦出来的田地,全部都变成了他们的,最后逼得我只能往深山里面跑,那里全是凶兽还有腐尸,但是我别无他法,我要活着,我必须活着!可是一座尸山贫地里面能种出来什么,那能吃吗?所以,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你告诉我啊!”

这一下还真的是把离殊给问住了,从小生在魔界,一出生便是少主,有爹娘疼爱,从未受过什么苦楚,但现在,这样一个活在世界底层的人对自己撕心裂肺的质问,一下子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离殊施了法,将少年稳稳地放了下来,自己也从贵妃榻上起来了,拿起干粮,扔向了空中,那包干粮像似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往自己原来的地方飞了去。

“既然命运对自己如此不公,那就应该反抗,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是抢,也要光明正大,像只老鼠一样偷摸,只会让自己真的如同老鼠一般。”

说完,离殊拉着少年便飞了出去,少年一脸震惊,紧紧地抓着离殊的手,生怕会掉下去。

待到落地后,少年赶紧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

少年边吐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那便好,对了,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最初过来开垦的地啊?”离殊指了指眼前的农田,依然是瓜果满田。

少年忍着肚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抬头看了眼,这里的确就是自己最开始开垦的农田,没想到现在已经这么好的收成了。

“怎么,他们抢了后,你都没来看过?”

“他门在外面放了还几条恶狗,之前好几次都差点被咬伤,所以就没再敢来了......”

“那行吧,”离殊看了看眼前的菜地,很不错,种出来的瓜果都很好,“既然这块田地是你开垦的,那现在要收获了,就得有你的一份,来吧,我们该收利息了!”

少年还没明白离殊是什么意思,就看见田地刮起了大风,原本还安安静静待在藤蔓上的瓜果都被大风刮了下来,然后有序地堆在了少年和离殊的面前,而除了瓜藤上面的果实没了意外,其余的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变一样,那场风就像是个梦境一般。

“这......”少年眨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瓜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这什么这,这是你的利息,你安心收着就好了。”

还没等少年做反应,他们身后便传来了一群人跑来的声响。

“就是他们偷了我们的庄稼!”

少年有些怕,这些人手里已经不是带着棍棒这么简单的了,他们收了还拿着锄头,镰刀这些伤人的东西,这要是打过来,就不是棍棒打出的伤过段时间就好了这么简单的了,这怕是要命啊!

“你先走吧,他们手里面的东西可要命。”少年挡在了离殊的面前,催促着离殊赶紧离开。

“我走?那你呢?”

“能走一个是一个,你没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吗?拿东西砍到身上要死人的!”

“也对,那我撤了,你挺住了!”说着,离殊拍了拍他的背,像是让他挺住给她时间跑路似的,然后便真的走了,少年看着离殊离去的背影,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的有着落寞,最后,果然还是只剩下自己,只有自己......

“又是你这个扫把星!你还真的到处找死啊!来呀,给我打,往死里打!”

少年见一把锄头直直地想自己袭来,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等着拿锋利的锄头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于是忍着心中的恐惧睁开紧闭的眼一眼,自己的周围竟然被一双紫色的半透明翅膀给保护了起来,任由外面的人如何打击,里面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连敲打的声音都没有,正在少年疑惑之际,一个声音传来了,是离殊。

“怎么样,还玩吗?”

少年四下张望,想要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之处,但是被这些人团团围住,实在是看不到外面的场景。

“你自己站起来试试?”

离殊的声音有传到了少年的耳边。

站起来?以前他不是没有过,但是总是会被更惨的打趴下,自己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你自己不试着站起来,你永远都只能被所有人睥睨,你想活着,但是一辈子都只能这么活着,你愿意吗?”

对啊,哪怕是活着,一辈子都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自己又真的愿意吗?

少年抓紧了双手死死地握住,片刻后,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神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会躲闪,会怯弱,此刻的少年,眼神里面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少年渐渐起身,那双翅膀也慢慢随着少年的动作张开,那群人里面的一个壮汉见此情况,拿起自己手中的镰刀便向着少年砍去,却在里少年的额前只有半寸的距离被止住了,少年狠厉地看向想要用镰刀砍伤自己的人,握住那人的手就更加使劲了,渐渐地那壮汉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少年借机直接一拳便将那壮汉打趴在地。

其他人见状想要上前一起,毕竟向着双拳难敌众手,却不想天空突然开始乌云密布,远处还开始飞来了好多长相怖人的怪鸟,地面也开始微微颤动着。

“快跑,一定是这个扫把星吧灾祸带来了,快跑!”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少年还在原地。

少年看着满天盘旋的怪鸟,还有从树林深处跑出来的异兽,心里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却并没有像那群人一般撒腿就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不怕吗?”离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比起那些人,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这样啊!”

“不过这都是些什么啊,以前都没见过。”

少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天上飞的那叫极乐鸟,地上正向我们跑过来的是穹牛、焰虎、岩蛇还有,”离殊定睛看了看,“我去,不听?”

不听坐在穹牛的身上,看见离殊了便伸出手晃了晃,大声喊着:“少主!”

“什么不听,不听什么?”少年听得一脸懵。

还没等离殊开口,穹牛便驮着不听来到了离殊面前,不听赶忙下来,一把抱住了离殊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着自己找寻离殊的辛酸经历。

“你,到底是谁啊?”

看着眼前的这些场景,又联想到之前离殊在自己面前展示的法术,少年觉得离殊绝对不是普通人,但是到底是什么人,心里面却没有谱。

离殊还没开口,抱着自己大腿的不听便起了身插着腰呵斥道:“大胆,居然敢质问我们少主,你是哪里的葱花!不要命了吗?”

“别管他,他就是喜欢狐假虎威的。之前只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却也没告诉你我的身份,相识十天,今天就当重新认识下吧!”

离殊面对说着少年,很认真的说道:“我叫离殊,魔界少主。”

离殊在说完的那一刻,天上的极乐鸟正好降了下来,掀起了不小的风,那阵风似乎也刮进了少年的心里一般。

那天天色很暗,一个姑娘站在田埂之上告诉了少年,她是魔界少主。

她还曾问过少年的名讳,可惜少年没有,所以分别的那天,少女问他阿玄这个名字如何,少年同意了,因为她说玄色是种很高贵的颜色,哪怕所有人都将你视如草芥,你也要拼命活出你自己的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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