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饶有兴致地看着接待处的客服人员在接待游戏玩家。
他看到一个接待桌前一个客服在接待一个戴着耳环的颓废男青年，他在向客服小姐嘟哝着：“丢了卓越铠甲，一双卓越靴子，一套卓越手，都是+12的”
客服小姐耐心地回答：“先生，我理解你的不满。最近的确出现很多盗号的问题。请问您是不是使用了外挂，现在的外挂很多都是挂马的”
“我没有使用外挂。我是手动玩家。”
“先生，我们的日志记录显示您的确使用了外部程序，这就是导致您被盗号的原因。而对于使用外挂的玩家，我们不会对丢失装备的事情负责，而且还要对账号进行封停处理。”
“我没有使用外挂，我从来没使用过”
“先生，我们的记录显示您的确使用了将近?97?个小时的外挂。电脑记录总不会错吧”
?“不可能啊，我从来没有使用过挂机外挂，使用了一下加速而已。哪里是外挂?不会自动拉怪挖矿，仅仅是用做?PK?而已。”
“呵呵，先生，加速也是外挂。不是游戏本身的程序。这个就违规了。所以，我们只能做封停处理，也不会帮你寻回丢失的装备。很抱歉！”
?“这太不公平了。我卓越的装备都加?12?了，那可是用真钱砸的啊。怎么说丢就丢了，你们还不负责，太不像话了”
“先生，既然你那么爱惜自己的装备，并为自己的这个角色倾注那么多心血和时间就应该好好珍惜这个账号，不能轻易使用外挂。以你现在的装备跟人?PK应该不输别人才对，干嘛还使用外挂呢？招致这种损失真是不值得了。而且，我们公司也不主张玩家在跟别的玩家进行线下人民币交易，买游戏币，买装备这些。出钱被盗的损失真是很不值得。”
“但你们游戏要早跟我们说这些话啊，总要提示提醒吧？”
?“先生，游戏里每隔五分钟就是黄字提示，游戏登陆前也有明显的提示，您可能是熟视无睹了。”
?“就算我没看见，那以后我注意就是了。也不使用外挂了，老老实实的，你们把装备还给我好不？”
?“先生，我们没法满足您的要求。您毕竟是违反游戏规则了。您知道有些玩家自己练级打宝石，用游戏币买石头，强化装备，也追加到?12。从不使用外挂。成为我的?vip?玩家，还获得额外的奖励。”
?“真有这事吗？手动玩家能玩成这样？这是人还是神啊？他?24?小时不睡觉了啊，不吃饭了啊。不谈恋爱，不工作了啊。他还活着吗？”
“呵呵，先生，看来你放弃外挂去玩游戏真的很难。请一定记住，网游只是游戏，不是生活。玩游戏时间久了，会影响健康和亲友的关系。”
?一个染黄了头发的女孩在另外一张桌子旁气愤地抱怨着：“我的号叫小蛮腰，我们结婚了很长时间，他都是我老公了，昨晚就把号和密码给他了，结果今天上线仓库里的东西都没了，肯定给他盗去了。。。他以前好像说过是湖北人。。。”
?“小姐，游戏里结婚本来是个有趣的设定，不能当真的，现在这个样子，哎，怎么说您好呢！我已经复印了您留下的证件。我们的技术人员需要时间进行数据比对，最好请您回去耐心等候。”
?“什么耐心等候，我已经耐心等候了整整两个星期了。今天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来这里找你们，你们要替我主持公道。太让人气愤了。”
“小姐，我们在网上不断通过黄字提醒各位玩家交友需谨慎。这种游戏角色之间结婚，公会成员之间结兄弟的行为，我们游戏官方是不主张，不鼓励的。虚拟世界的角色我们无法保证他们的真实性。这种公会成员之间行骗的事情也经常发生，也很普遍。我们以前也处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按照程序来走，这需要时间。”
?“那我想知道这种事情你们到底是怎么处理？我还能要得回来我的东西吗？”
?“原则上是可以的，但我们必须进行数据比对。看这些装备是不是您自己强化的，归属您个人。如果后台数据显示确实是您个人的物品，并且没有在游戏里的商店寄售的话，我们会为您找回。”
“为什么商店寄售丢的也不能找回？”
“因为有人假借寄售，把游戏商店里卖出的东西当成盗号丢失的向官方索赔，这种例子也不少见。”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那还有啊，我举报的外挂-大吉普，为什么还没有列入封停名单里？”
“这位小姐，你的网上举报我们收到了，技术部门也在进行技术比对。一旦确定属实，很快就进入每天公布的封停名单里。顺便说一句，您也使用了将近20?个小时的外挂，属于外挂举报外挂的行为。一旦我们的技术人员核实确认，我们也要对您采取封停措施，请您理解。”
“啊?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们认为我贼喊捉贼？太不像话了，我要是用了外挂，怎么会在举报外挂？”
?“小姐，这种事情当然也有，有的玩家在经常刷怪的地方看到已经有人用外挂抢占位置了，自己抢占不到就去举报人家。电脑数据是不会骗人的对吗？也相信数据会说话吧。其实游戏里贼喊捉贼的事情也很多，当然我不是说您，只是说这种现象也很常见。”
?许风看着眼前这一切，都忘了女经理在旁催促他快走。毕竟他是来卧底的，从一开始他就要观察和感觉这个公司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必须用心地去观察这些。
他看到差不多每个桌边的客服小姐都笑容可掬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留下注册用的证件，我们还要进行数据比对，这需要时间，请耐心等候，谢谢。。。”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觉得日前李雷说的不错，的确应该有更多的机会来经历不同的企业。以前他所经历的不是食品，就是日常消费品或者高科技产品的公司，现在面对在线游戏产品运营公司还真是第一次，感觉很新鲜，面对这些几乎都是未成年的顾客，是不是整个公司的营运系统跟人力资源的整体配合会有很大的不同呢？许风一时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HR?的管理工作了，HR?是不是真有共通性?
?离开接待区后，女经理带着他，边介绍边参观了几个工作区域。许风看到这些办公区域几乎都是年轻女性员工，而且都是身着空姐一样的制服。只是这个在自己身边的女经理跟她们的穿着不同，传统的一步裙而已。女经理看着许风继续她的喋喋不休：
“大开眼界，美不胜收吧？你应该感觉很幸运，我们这里的男性员工很少，除了机房的工程师。。。”
许风接着女经理的话：“的确是美不胜收。不过我有一点不大懂，你给我的这个资深经理的位置居然可以不用总裁面试吗？”女经理站住回头看着他：“嗯，我这是先斩后奏，见还是要见的，现在就去。”
?许风在跟女经理巡游整个公司的时候，发现每个角落几乎都贴有一个长头发男人的照片。
等到了他的独立工作间，他的电脑文具等办公用品已经准备齐全，可是就在他的工作台上，赫然摆放着一只镶有那个长头发男人照片的相框，相框上还烫金贴有“忘却自己，报恩总裁”的句子。
许风苦笑了，他知道现在的社会挺流行用公司创办人头像做公司标志的做法，而这些人往往都是超级自大狂。特别是那些男人们，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有多么猥琐丑陋，却拿出来显摆吓人，实在是太让人恶心。
这之前他曾去过一个理发连锁店，那连锁店的标志也是个男人抱胸的头像，很猥琐，很丑陋，旁边居然还贴有xx十大杰出青年的文字，着实给他恶心够呛。那次理发他强忍恶心挨到理发结束，发誓今后说啥也不去这个自恋狂的理发店了。
平心而论，用头像做公司标志的成功范例也就是肯德基的上校和老干妈辣椒酱。今天他再次看到如此胡子拉碴，长发乱草一样，看起来异常肮脏的男人照片摆放在他面前，他实在是忍不住要吐了。他去了厕所，小便池冲水按钮的上方还是贴着这个长头发男人。许风摇摇头，他尿不出来。
他内心的反感油然而生，他从厕所里出来，女经理正在厕所门口等着他，看他出来，她指了指走廊尽头一个巨大的大门说：“看见吗？那就是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大门开启，女经理将许风引领进去。许风看到，在这个巨大的房间里，一台超大的老板台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屋子，一组转角沙发占据了另外三分之一房间。老板台上依次排放着好几只电脑液晶屏。台子的后边巨大的老板椅上堆着一堆臃肿被西装包裹着的肉，这堆肉的上方，顶着一个大脑袋，巨大的脑袋上还留着长头发，这长头发所在的脸像一张发面饼，上面割了两条缝，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两只眼睛，可这两只眼睛又被一副厚大的宽边眼镜遮挡着。眼镜的下边是两只黑洞，原来是鼻孔代替了鼻子，鼻子下面的嘴宽大合不拢，好像随时都会有口水流出。
许风认得出这位长相猥琐的长发男人就是到处包括厕所在内都贴挂着他肖像的那个男人，当然就是总裁了。
此时的总裁看到女经理和许风进来，挥了挥手示意女经理离开，女经理转身谦恭地离开并带上门。总裁并没有请许风坐到老板台前面的椅子上，而是大咧咧地看着许风，盯了半晌。许风感觉浑身不自在，自己走到桌前椅子坐下。
?总裁突然探起身子对眼前的许风说：?“我上星期去美国，跟美国的一个华人shi长喝了四瓶红酒”。他停顿了一下，盯着不知道怎样回答的许风，继续以强调的语气说：“和一个美国shi长，喝了四瓶红酒，波尔多的，四瓶，还是他请我”。
?许风终于回过神来，故作惊讶地看着他说：“啊？你真了不起，总裁。和美国的shi长喝酒，真有面子，喝了四瓶波多。。。”
?总裁看到许风说话了，继续说：“我问了这个shi长一个问题，现在你来回答”。
?许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肉球，感觉他何止匪夷所思，简直是大言不惭。
?总裁问道：“小羊羔怎么吃奶？”
?许风摊摊手，没明白，问道：“小羊羔是动物园里的还是牧民家的？”
总裁有点气恼：“别管这个，哪都一样”。
?许风回答：“动物园里的小羊羔是保育员用奶瓶喂，牧民家的就是老羊喂”。
?听到这个回答，总裁气急败坏：“哈，我说的小羊吃奶，不是老羊喂奶。你看过小羊吃奶吗？”
?许风有点不知所措：“我们家从来没养过羊。。。好像。。。”
?总裁一拳砸在桌子上：“你电视上都没看见过小羊是怎样吃奶的吗？是跪在地上边上吃奶，你这个笨蛋。”
?许风小心地：“哦，跪在地上吃奶，应该是羊的自然属性吧！”
?总裁更加气愤：“他妈的，你这个白痴。你难道连羔羊跪乳这个的成语都不知道吗？。”
许风：“我知道啊，总裁，就是一些动物的自然行为被人赋予了人性的意义，羔羊跪乳，乌鸦反哺就是感恩的意思。”
?总裁气愤地指着他：“对，就是感恩的意思，人要知恩图报。你拿了我的钱，就要懂得感恩，你要回报我。”
许风惊讶看着眼前的怪人，不知所措。
?总裁顺手抄起一只贴着他长头发照片并写有的公司信条的相框说：“听着，在我们公司就一定要信奉“忘却自己，报恩总裁”的信条。所有的员工都要忘我地工作，忘我，记住忘我，忘我地努力，报答总裁，总裁提出的任何要求都要满足，哪怕涉及到你个人，你都要对总裁毫无保留，要忘我。不要跟我搞什么个人隐私。报答了总裁就会有很多很多客户，客户就是钱，有了钱，我就会把钱分给你。”
?总裁说完这些还不够，站起身来，隔着桌子一把抓住许风衣领，恶狠狠地说：“但是你给我记住，这里的女孩你一个都不许碰，我到处都有耳朵和眼睛，记住了？滚吧！”
?许风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尴尬地起身离开。
看着许风狼狈地逃出他的办公室，总裁抓过电话，打通刚才的女经理大吼：
?“凯丽，我说过要找一个女的，找不到女的也要招一个没有太多经验的男的。这个人经验太多，但他看起来不像能惹事的人，你给我好好盯着他，试用期过后让他滚蛋。”
?许风气冲冲，急冲冲回到给他准备好的办公室，也顾不得验看给他用的办公用品，把手提电脑、文件夹、纸笔、资料等一把推开，抄起电话打给陈建成，一边拨号，一边自言自语：“什么狗屁老板！林林对不起你了，我最多一个月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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