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偷偷在房间里吃了药，又把药藏回了书包里，生怕让家人发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
想起了那个笑着哭了的护士姐姐，我想她生前一定很爱那个医生吧，不知道医生爱不爱她呢？失去了她应该很难过吧？可是，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会让人不愿意忘记对方？不愿意放下对方？我什么时候也会遇见爱情？楚柠？好像对他更像是朋友的感觉，而且他只是收取灵魂的死神，会有人类的感情吗？会爱上一个人吗？带着这些疑问，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大概是因为药的作用。这一晚，没有做噩梦，也没有记忆断片。
一直睡到大天亮，开心地背上书包准备出门。走出门口，就发现了楚柠，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套装，白色的跑鞋，像刚刚跑步回来一样。“你怎么又在我家门口？万一让我爸妈看见了，会误会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他的衣角，绕到了离家门口远一点的路口。
“误会什么？”他认真地望着我问。
我真的怀疑他的沟通能力，脑海里闪现捉弄他的念头，开玩笑道：“误会你在蹲点，准备哪天进行盗窃行为啊？”
他急忙解释：“不会的，我没必要偷东西。”
“哈哈哈……跟你开玩笑呐，别那么认真。”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样子，挺想笑。
他听了后，也傻傻的跟着笑了。
“你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我都住这里好几年了，之前可从来没有见过你。”我八卦地问。
楚柠：“八月份搬来的，原房主去了国外发展，把房子卖给了我们家。”
“噢，这样。你不是已经送了我手链嘛？那就不用天天等我一起上下学了，你自己也可以节约时间，去参加参加社团活动什么的。”
楚柠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你是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吗？”
这傻子胡说八道什么，让别人听见不误会才怪呢！“哎呀！不是，重点在后面，就是让你多交些朋友，多和大家一起说说话，一起参加活动什么的。”
他摇了摇头，“我只想跟你一起，你参加什么活动我就参加什么活动。”
“不要说在一起这样的话，被班里女生听到，我就成为女生的公敌了。况且，你连‘一起’这个词的真正含义都没搞懂。又不是小孩子了，粘着我干嘛？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啊，不能以别人为中心去生活吧？”
可能是我从前太大意，没有发现，他好像渐渐地迷失了原来的自己。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或许对他狠一点，才是好的，他才不会每天跟在我身边。
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问：“你去哪里？”
“学校啊！”我有点不耐烦。
“今天周六。”他淡淡地说。
“啊？”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日历，真被自己给折服了。“哈哈……”我试图用笑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一直想着昨天的事，果然把自己弄懵了。闹钟也忘了关，结果闹了笑话。怪不得今天没看见雨冰穿校服，那么晚也还不去上学。可她明明看见我出门了，却没有说什么，害我出糗。“跟你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我是去运动，对，去运动。”
“穿成这样运动？”他审视了一遍我的穿着。
撒谎之前，居然忘了自己穿的是白色的长袖蕾丝连衣裙，在尴尬的路上越走越远。“我去逛街。”我气气地说了句，便向步行街方向走去。他静静地跟在后面，也没再多说什么。
女孩子对于漂亮或者可爱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当然我也像大部分女生一样。看见好看的裙子，会在橱窗前停留，幻想着自己穿上会有多么合适，多么好看，多么与众不同，同学看了也会羡慕甚至赞赏之类的。
看到漂亮的饰品，也会觉得戴上以后，会多么气质不凡，令人自信。但是事实，并不会有什么人注意你，没有富裕的家境，没有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也没有时尚前卫的穿搭技巧，平常穿得比较简洁，只会化着淡淡的妆容。
“喜欢吗？”身后传来楚柠的声音，我缓缓回头，看见他正认真地望着我驻足的橱窗前。
“喜欢，也不能买啊。这个，有哪个女生不喜欢？”我无奈地说着，瞥了他一眼。
“是不卖的吗？”他呆呆地问。我发现现实生活里的他，很多时候的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然呆，或是在装傻。
“买婚纱做什么？你要结婚吗？”我满脸嫌弃地望着他。“法定结婚年龄都还没有到……”我犹豫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之前不是说有女朋友吗？不去陪你女朋友，跟着我做什么？”
“上次？”他认真回想着，“哦……那是我编出来的。”
“那女生挺好看的啊，居然有谎言拒绝人家？你还真是个怪人。”我有点不解。
“没你漂亮。”他自言自语道。
“什么？”我惊讶地望着他。
“呵呵……跟你开开玩笑。”他傻傻地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像拱桥。我一直以为只有眼睛小的人，才会笑成这样可爱的表情，直到认识了他，才知道双眼皮大眼睛的男生也能笑眼弯弯，跟眼睛大小没有必然性的因素。
“呵呵……好笑吗？”我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鼓起勇气问：“你们这样的，能结婚吗？”
“要不试试？”他笑着说。
“别乱开玩笑好嘛？我是真的挺好奇。”我严肃地盯着他。
“我也跟你们大多数人一样。”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平静地说着，没有过多的解释。这答案有点耐人寻味，他的身份怎么能说像我们普通人一样。
我回过神来，玩笑般说道：“那你得找个女朋友谈谈恋爱了，别总是跟着我。不过你这性格跟情商，估计也很无聊，不一定招女生喜欢。但是呢，你这张脸，这身高，这颜值，应该也不难找……”
“那你呢？”他低下了头，好像害羞了一样，耳朵有点红红的。
“我啊？还在等啊，等那个人出现。”他该不会害羞了？讨论一下恋爱的话题就害羞了？不至于吧。
“那个人是谁？”他满脸写着认真俩字，语气有点急。
“我要知道他是谁，还用等啊？直接告白不就好了，干脆利落。”其实也只是说得那么潇洒而已。高中时候，对唐磊哥有好感也从来没有对他本人说过，一直藏在心里，像普通朋友那样保持着距离，直到他毕业，也没敢让他看出来丝毫。
楚柠：“怎么告白？”
服了眼前这个男生，难不成他已经遇到心仪的女生？不知怎么告白？“看对方喜欢什么啊？买份礼物，或者亲手制作的也行，不过最好了解一下对方的喜好，再来个浪漫的告白，唱歌告白也行，我想女生应该都喜欢浪漫体贴的男生。”
我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脑海里闪过八卦的念头。“是不是我们班的？哪一个？好像平常也没看你特别留意谁？这么熟了，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他天真地笑了，没有作任何回应，转身去了洗手间。
切……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班里那么多狗仔队的，有点风吹草动她们肯定会知道，并且会像“新闻发布”一样，一下子传遍校园。
不管他了，先去超市买个菜，然后回家吃中午饭。更重要的是家里的零食已经停止供应好几天了，一天不吃点零食，心里慌。自认为没有吃过零食的人，他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小时候总被妈妈骂，吃零食长不高，吃零食变胖子，吃零食烂牙齿。人啊，就是叛逆，你越告诉他不能怎样，他就越想尝试。在超市门口处，拖了个购物篮子就进去了，一直觉得购物车太难推，又碍地方，只有购物篮灵活，能拉能提又轻便。
“买了肉，也买了青菜，再买点水果吧……”我自言自语地说着。站在水果货架的前面，恰巧看到了雨冰，穿着牛油果绿的T恤浅色的牛仔短裤，手里拿着一件格子衬衣，正站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挑选着饮料。
旁边有个男生，向她靠得很近，瞬间有点火冒三丈，正想冲上去教训这个“色狼”的时候。却看见雨冰回头对着那男生，嘴里似乎说着什么，超市里人流量不少，声音嘈杂，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话。只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跟那个男生认识。
这个背影……好像见过……文宇白？不会吧，难道雨冰这丫头真的早恋了？还跟这个打架驰名中外的小混混？她那么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他的为人吧？不会像校园小说里的傻白甜女主，喜欢什么霸道总裁个性男生？不行不行，我得阻止他们。但是我不能让雨冰知道，不然她会记恨于我的。千叮万嘱的，明明为她好，为什么不听呢？！
我连忙装了几个苹果，拿去打秤，期间还不断地注意着他们，生怕他俩有暧昧的举动。他们挑了几瓶饮料，几包零食，还有包装精美的甜点。看着他们买单，我也跑去了收银台前。
终于等到了时机，雨冰去了洗手间，文宇白正坐在商城中央喷泉前的长椅上等着。
我理直气壮的把手里装着蔬菜水果的购物袋放在他旁边的位置。
清了清嗓门，壮了壮胆，问他：“说，为什么打我妹妹的主意？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了吗？”
他抬头发现是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话的样子，特别像我妈，一样的啰嗦烦人。”
顿时特别来气，“来，儿子，说！为什么早恋？”
他一脸无语，不屑地别过脸去，无视我。
“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你不去追，你缠着我妹妹做什么，她成绩一直都不错，要是哪天成绩下降严重了，我爸肯定会责怪她的，你不要害她行吗？从小就老捉弄她，长大了还来捉弄她？行行好吧？就当请求你了。”我认真地注视着他，眼里带着杀气。
“你凭什么认为我在害她？事情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他生气地站了起来，拿起他的购物袋，向洗手间方向过去。
我想每个姐姐，都会害怕妹妹被欺骗感情，毕竟她那么单纯，又没什么朋友，一旦有人对她好一点，很容易就会被感动。
我正想冲上去，拉住他问，他们现在什么到底是关系，还一起逛街。正当我往前走了几步，身后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把我往后拽了一下，一转身，随着那个拉扯的力量撞进了他怀里。
身后的位置，我刚才正想走过去的位置，清晰而可怕的一声“嘭”，我的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膛，那是什么掉落的声音？伴随着人们的尖叫。眼前熟悉的轮廓，平静地说着：“不要回头。”
“楚柠？！”我望着他，害怕地颤抖着。脑海里瞬间空白了，忘记刚刚想去追上文宇白的事情。我慌张地望着，他身后走出的那个死神少年，毫无生气的脸庞，冷酷的表情，我常常忘记他们是同一个人。
那个身后有着翅膀的他看了我一眼，“为什么又偷偷甩掉我，如果没有及时找到你，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两个人了。”
我忽然明白了，身后的巨响，是人高空坠落的声音。“快，救救他。不要带走他，可以救……”心中的恐惧感让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眼泪从眼睛里滑落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看见这样的悲剧，还是因为不愿意看见别人逝去，或是不愿意看见身为死神的楚柠结束别人活着的可能……
我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去救人，楚柠却用力地抱住了我。小声在我耳边说着：“他已经死了。”
很快，法医和警察都来到了事故现场，围起了警戒线，疏散聚集在事故周围的人群，开始调查起事故的原因。
“打扰一下。”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大哥走到了我们身边。
楚柠松开了手，我擦了擦眼泪，调整着紧张的呼吸。
警察：“请问死者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楚柠语气镇定。
警察：“能把目击的事故经过，阐述一遍吗？”
“我和我女朋友正在喷泉前坐着休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就从面前掉落下来了。一时间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所以她情绪有点崩溃。”楚柠认真地向他解释着。
警察：“谢谢配合。请到旁边缓一下情绪。不要靠近事故现场。”
然后，楚柠一直拉着我往远处走。
“商城经理来了。”另一位警察说道。
“你就是这座商城的经理对吧？我们需要调一下事故的相关监控视频……”
……
楚柠把我拉到了商城外面，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对我说：“他掉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无能为力的。”
“你不会去救别人，只会把他们都带走，好完成你的任务。”我小声说着，拳头紧握着。
“我救过。”他委屈地望着我，似乎很难过。
看着他眼中的哀伤，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私。居然要求一个死神去救人，他有他的使命，我有我的执念，本就是两个世界，又怎么感同身受。因为希望可以帮助更多的人，才读的医药学，说不上救死扶伤，起码在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能奉献自己所学，去帮助别人。
可是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能改变什么，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一无是处。没能救人，也没办法阻止悲剧的发生。而眼前这个人，从前一副无害的模样，如今连说谎都那么平静。或许我根本不懂他，看过那么多面的他，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楚柠。是的，他救过我，好几次，但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我。他是死神，他的任务是‘杀人’，怎么只救我？为什么，我总会遇到危险？答案无从知晓，或许只有他明白。
“姐，你也在这啊。怎么了吗？身体不舒服吗？”雨冰向我走了过来，看见我憔悴的样子，担忧地问。
文宇白低着头，默默地跟着她。
“嗯。”我点了点头。“有点头疼。”我盯了一眼宇白，刚才嚣张跋扈的他，现在变得很安定。
雨冰回过头，对宇白说：“改天有空再补习吧，我先送我姐回家。”
宇白欲言又止，情绪稍微有些消沉：“好吧，到时微信联系。”他沉默了一下，“那东西你拿回去吃吧？”
“说好请你吃的，这是辅导费用。”雨冰笑了笑说。
她果然被这个不良少年给骗了，对我都很少笑，居然对他笑了。“雨冰。”我叫了她一声，打断了他们的“眉目传情”。
雨冰走了过来，看了看正愣着的楚柠，“这男朋友不合格啊。”
“别瞎说，我们走吧。”我没有看楚柠一眼，便拉着雨冰就走了。留下这两个男生，在原地发愣，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
雨冰：“你该不会生理期吧？感觉有点奇怪。”
“还不是因为你，为什么跟文宇白走得那么近，不是让你保持距离吗？”我严肃地望着她。
“数学老师讲课太快，我跟不上进度，他数学很好，主动教我做题，所以请他吃点东西。你别想多了。”她说得很认真，不太像说谎。
“只怕落花无情，流水有意。他就一个小混混，成绩很好？你不会可以问我啊？干嘛非得问他？”我严厉地说着。
“在学校怎么问你？又不能带手机进学校。而且，他不是小混混。”她说得很小声，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看你是被他迷住了，你怎么那么天真，真被骗了估计还帮忙数钱。看你平常挺聪明的，怎么到这儿就迷糊了呢？他之前不是因为打架被开除了，才靠关系进的学校嘛，能好到哪里去？”我快要被这个傻丫头给气晕了。刚刚只是找借口离开那里，带雨冰回家，才假装的头疼，这会儿是真头疼了。
“偏见。别人有意扭曲事实，才会让大家都对他产生误解。半年前，他在国外学校里，遭遇校园暴力，三番四次把他逼急了才还的手。结果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公开处分了，他爸妈担心继续下去，会引发更严重的暴力事件，为了阻止悲剧发生，才把他转回国内的。”她满脸认真，眼里带着怜悯之意。“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18岁之前我都不会谈恋爱的，而且，我又没有喜欢别人。”
我感觉她变了，变得温柔了，不再像平常那样，冷冰冰的脸，说着不想交朋友。好像真的懂事了许多，话也变多了。我的十五岁，还叛逆地跟父母顶着嘴，耍脾气。她却从来不跟爸妈吵架，每次都只气我而已。但我明白，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放肆地开玩笑。虽然她只是收养来的孩子，但她一直很珍惜拥有的一切。我的父母也从来没有特别偏爱我，对待我们一直很公平。可能是缘分吧，注定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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