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三个哨卡，商队才离开新手城的北面防线。
混在队伍里的陈言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他装备了罗宾汉们借给他的伪装护符，让自己的信息在侦查术里显示为狐人长老。
他之所以冒着被拆穿后当场毙命的风险闯进防线，不光是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其他人。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证明自己的勇气，这不是为了逞能，而是在巩固他统治的根基。
在族人们的智能得到极大提升之后，他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作为首领的工具而存在，一旦失去了族人们的拥护，首领的统治就岌岌可危。
对于联盟这样由三支互相独立的怪物合并而成的族群而言，首领的声望更加重要。
这些刚刚得到智慧的怪物们心思还比较单纯，不能接受首领在作战时缩在其他族人后面，这么干的人当然不会太受欢迎。
而陈言正准备减少直接参与战斗的次数……
随着联盟实力的增强，面对的敌人也会更加强大，智慧也将更高，玩一把斩首再正常不过。
若是一直站在阵列最前线，被直接俘虏的熊人首领就是陈言的前车之鉴。
可这无疑会给人以懦夫的印象，纵然陈言可以辩称自己这么做有原因，可失去的威望却不是辩一辩就能挽回的。
为了自己能坐稳大首领的位置，陈言也得做些事来证明自己的勇武——其实他更想证明自己的智慧，奈何族人们目前更看重勇气和力量。
这次有风险而不算特别危险的任务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族人们眼中，敢于主动潜入NPC城市的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勇士，毕竟那是一个他们从来没有去过，没有任何了解而且充斥着他们死敌的地方，显得无比恐怖。
而陈言作为穿越者，对网游里的一个新手城当然不至于有太大的恐惧心理，虽然有些担心，却不像其他族人那样过分恐慌，还有余力安抚其他被点名参与行动，要为自由山脉服务一个月的族人们。
自由山脉在新手城里有些人手，但并不多，一般只用来刺探情报。
而且在几天前迫使主力转移的恶行事件发生后，众头领对城中内线产生了怀疑。
倒不是怀疑他们突然集体叛变，而是担心他们已经暴露，在自己一无所觉的情况下被新手城暗中控制起来。
头领们向新手城派出调查员观察内线们目前的情况，同时着手布置更可靠的情报系统。
但时间不等人，一些东西如果不现在完成的话，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可正如先前老布所说，罗宾汉们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毕竟都是奴隶或贫民出身，没有接受过什么训练，保卫家园还好，潜入敌营实在做不到。
精干力量又多被缠在各个村庄山洞等藏身点中，这是自由山脉在赛雷斯国内的同行为他们提供的栖息处，虽说大家都很友好，可毕竟不是很熟悉，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突然送上门的联盟正好是个不错的帮手。
作为雇佣军声誉还行，没有背叛雇主的前科，作为刚刚获得高智慧的怪物，也不用担心因为普通战士言行异常而引起怀疑。
就比如现在，一位熊人战士正盯着路边正在卖糖果和点心的摊子流口水，这放在成年NPC身上会显得很奇怪的行为在怪物身上就无比正常。
陈言满脸黑线地把熊人拽走，却见到其他族人都在偷偷瞄着散发出奇特香味、五颜六色的点心。
想到这次任务十分危险，陈言有些不忍，便到摊子前买了些糖果之类，塞满系统空间后向众人许诺等到了住处就分享给大家。
族人们欢呼起来，催促着带路的罗宾汉尽快赶路。
这是一个被自由山脉所控制的村子，村民们提前被打过招呼，加上带路的是他们熟悉的队员，只有几个孩子在远处好奇的看着，没有谁感到害怕。
族人们像之前罗宾汉们来时一样分散到村民家中，陈言在把点心分出去以后与一位狐人长老一起到村长家里讨论接下来的任务。
自由山脉的队伍由一位剑客率领，她自称为杰拉，是自由山脉的头领之一。
陈言向杰拉说道：“我们接到的委托是协助你们抓人以及保护你们的调查员，但你们之前拒绝提供详细信息，现在都到这里了，怎么也得跟我透个底吧。”
杰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陈言一个问题：“首领对新手城的了解有多少？”
“不多，还请你介绍一二。”
杰拉站起来，脑后的马尾辫随之轻轻晃动：“新手城本来是一个普通的独立城邦，之所以成长为列国需要正视的一方大国，靠的是谁？”
“玩家。”
“没错，是玩家，”杰拉在系统面板上点了几下，从储物栏里拿出一张视频记录卡，“一个城邦可以凭借对玩家的影响而崛起，同样，一个人也可以凭借对玩家的影响和控制得势。”
“玩家只受任务控制，没有忠诚可言。况且任务奖励的成本相当高，短时间内当做雇佣军也就罢了，难以长久作为倚仗。”
“但如果有这样一群玩家，他们不计回报，不需要佣金，愿意每天用十二个小时去关注一个人，为一个人摇旗呐喊，那么他们的力量将相当恐怖。”
“那是不可能的，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精神系魔法也不能长时间这样控制一个人，何况玩家天生免疫精神控制，这些魔法能对其造成的最大影响就是掉线。”
“这样的魔法的确不存在，”杰拉把视频记录卡放在显像水晶上，“但这样的魔力真实存在。”
陈言摇摇头不肯相信。
一段视频被显像水晶投射到挂在墙上的白板中央，那是一座露天广场，四周是一片由人组成的海洋，规模之大让人几乎要忘记这是一个大部分地区都还在用手工作坊做基本生产单位的落后世界。
人们举着各式各样的牌子和荧光棒，狂热而忘我的呐喊着，让陈言想起了以前在电视里见过的演唱会。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在舞台中央，手舞足蹈地呐喊着什么。
陈言没有在意男子的动作，他太久没看到家乡的场面了，周围的人山人海让他在恍惚间似乎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繁荣的世界里。
可越是不想看，那男子就越是固执地霸占住视频的中心部位，不怎么样的歌唱声直往陈言的耳朵里钻。
陈言想移开视线，却惊恐的发现视频已经霸占住他全部的目光，不管他看向哪里，视线中央都是那个又唱又跳的人影。
陈言又想捂住耳朵，但歌声无孔不入，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就无法躲开这声音。
他拔出剑，想要把这个人驱逐出他的生活，可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又回来，无穷无尽。
陈言睁大眼睛，又觉得舞台上的人来来去去，模样都差不多，掌中宝剑挥來挥去，伤害的终究只是一个幻影。
陈言惊恐地大叫起来，丢下长剑就要跑出去，杰拉一把将记录卡抓下来，关掉录像，又几步赶上陈言，将其扑倒在地上，强迫陈言冷静。
陈言惶恐得抬起头，只见到杰拉灿烂的笑脸。
“我说过吧，这样的魔力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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